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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百合,女人不老的秘密
※ 接《不恋爱就完蛋了》温季然BE线 ※ 我(颜望舒)x 温季然 ※ 我流黑化梦女文,就是想狂扣学姐罢辽 ※ 灵感来自于BE线给我的割裂感,感觉学姐只想要卸下身上的责任,不用再被他人依赖,她希望能毫无负担地依赖主控,而且以学姐脆弱的小身板和美丽的精神状态哪怕能一时控制住主控也迟早会被冷静下来的主控反杀
被温季然囚禁的第二天我终于在出租屋一片黑暗中彻底冷静下来,开始思考逃出生天的对策。
正常情况下论体力温季然绝不是我的对手。温季然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我印象里的她一直纤细苍白,应该有长期的轻微营养不良。现在我体力上受制于每天只有一顿饭而且还混着她下的药,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她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这几天卸下她的防备心,在每天药效减退的那段时间反制住她。
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我在言语上依然对她冷嘲热讽,只是行动上不再反抗她的喂食和亲近。我这点小伎俩大概骗不过平时的温季然,可惜她现在被偏执冲昏了头脑,像沙漠中绝望的旅人见到水源的影子,不管是不是海市蜃楼都会扑上去。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虽然还是说一些疯话,但拥抱和亲吻时的情态逐渐恢复到了我们谈恋爱时的样子。
该收网了。
这天温季然一回到出租屋我就模仿着以前恋爱时的语气让她过来亲我一下再去做饭。她看着我的眼神果然恍惚了。她以为自己回到了我们恋爱的短暂时光里,哪怕那短暂的几个月中并没有我在家里等待她下班的场景,她也会自动填补记忆的空缺。比起接受现实,她宁可带着虚假的美好回忆。
她坐到床边,低下头吻住我。
我加深了这个吻,舌头探进她的嘴里。我熟知温季然每一处敏感带,专心地用舌尖攻击着她的上颚。她很快便舒服地软倒在我身上,细细地喘息。
分手的时长已经赶上我们恋爱的时长了,我却依然记得这是她情动的前兆。
其实我没有放下她。我希望她能和我坦诚相见,不再隐藏内心。
虽然不是我喜欢的方式,但我的心结已经解开。
不论是温柔的表象还是偏执的内在,我终于看到了她。
除了第一天醒来时确实惊惧气愤,我并不厌恶温季然。我计划逃离被禁锢的现状时再也不和温季然相见的念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欲望。
她是我的。她只能依附于我生存。
我问她要不要尝试坐上来,我给她舔。这是我们以前没有试过的玩法。
她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泛起了薄薄一层红。她害羞地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欲望的诱惑,解开西装裤子坐到我脸上。内裤果然已经有点洇湿,温季然并不重欲,这大概是我们分手后之后她第一次纾解。熟悉的体香萦绕在我鼻腔里,我用鼻尖在洇湿处顶了顶,她浑身震了一下。
药效已经减退,我身上有了一些力气,但我还是哄骗着让她自己脱下内裤。她脸色更红润,纤长的手指将薄薄的布料褪下后便不再低头看我。
我的鼻子最先和温季然的私处来了个亲密接触。她全身上下都仿佛缺少色素,连阴蒂和小逼都是浅浅的粉。我用鼻尖挨个蹭了蹭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们,沾上了小逼滴下来的清液,淫靡得我食欲大开。我舌头和牙齿齐上阵将阴蒂玩弄到硬挺充血。温季然喘息声越发明显,小幅度扭着腰配合我的挑逗,小逼的淫液也越流越多,顺着我的下巴滑落。我暂时放过她的蒂头去舔她的逼水,渗到外面的腥甜被舔干净后我饥渴地舔开她的逼口,舌头探进炙热的甬道。她的G点位置很浅,但之前没用舌头试过,我只能凭着记忆一点点探索。舌头碾过某处软肉时温季然发出了被玩弄阴蒂时一样的惊叫,我的舌尖便顶着那一点不断戳弄,一只手同时悄悄撵上阴蒂,小小的圆肉任由我的手指又夹又拽。
沉浸在情欲中的温季然自然没有发现我能够自由活动了。她撑在我头上前后摆动着纤细的腰腹。她情动时总喜欢刻意憋着尽量不出声,但此刻细弱游丝的淫叫从她嘴里溜出来,看来是爽极了。
我加快动作,不再控制手上的力度,指尖猛掐住红肿的阴蒂。
温季然受不了似地大喘气,薄薄的腹部紧紧绷着,一小股半透明的水柱从尿孔喷溅出来,和逼口流出来的淫液一起打湿了我半张脸。她高潮完脱力地朝旁边倒下,我顾不上尝脸上的各种液体,抓住她失神的时机翻身起来用她的裤子牢牢捆住她的双手,又脱下我身上的睡裤捆住她的双脚,她脱下来的内裤也派上用场,被我塞住她的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她找回意识时已经被我彻底控制住。我积攒的力气也去了大半。
我跨坐到温季然身上,本想打她一巴掌替她把脑子里的疯言疯语清理掉,可手真落到她消瘦却美貌不减的脸颊上时力道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她瞪大漂亮的眼睛盯着我,仿佛承载了加勒比浅海的眼眸真的落下了咸涩的水滴,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呜咽出声。
我低下身子和她额头贴着额头。我没有泪水,只是看到她流泪我的心又酸又疼。
依靠我吧。
忘掉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
我爱你。
不要再背负责任。
只依赖我。
我贴着她的额头呢喃。这下轮到我说疯话了。
我感觉体力恢复了一点便起身去厨房找吃的,把温季然冰箱里能直接食用的存活都嚯嚯干净了我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了。我从她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又在她包里找到了我的手机,居然还有电开机。不过我一时没想好怎么回复秀洙和司琉这些天担忧的信息,又没法靠手机联系上朱雀,还是只能自己坐车回家。
我离开前不忘给温季然喂了点药,让她也尝尝被人下药的滋味。
我回到家时朱雀和小玲果然都在,我一进门俩人飞奔到门口紧紧拥抱住我。
朱雀果然知道我一直在温季然的家里,但因为罗盘未动,无法判断我的情况,便没有轻举妄动。即使我没有自救,等到我真的消失超过一周她也要出手了。她甚至用颜家家族有急事需要我这个继承人亲自处理作为理由替我打点好了公司那边的询问。
小玲化成了猫型窝在我怀里不肯离开我半步,连我洗澡时都端坐在洗手台上。我知道她在后怕,任由她亦步亦趋贴着我。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摸着小玲的肚皮,按照朱雀的理由跟秀洙和司琉报了平安,请她们第二天吃晚饭作为失联的赔罪。
我退出聊天软件,打开银行账户查了一下余额。既然夏炽湄已经搬走,我准备暂时租下对门的公寓金屋藏娇。把温季然藏在她的出租屋还是有风险,我需要一个我能完全掌控的地方。夏炽湄出现和离开的时间点都过于巧合,再加上她搬走那天我见到的那个眼熟的女人,我怀疑对面的房主和颜家有关系。
第二天我吃早饭时直截了当地跟朱雀提起我的怀疑。她叹了口气,承认了这件事。她应该猜到了我想干什么,直接掏出了对门的钥匙递给我。她的纵容让我有种哪天我真的杀人放火她也会替我摆平的错觉。
对门的公寓大件家具和电器都有,我只下单了一些日用品。去温季然家之前我先到恋爱时和她一起去过的成人用品店买了点需要的道具。
温季然还昏昏沉沉睡着。她被我捆着卷在被子里过了一夜,我第一次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这份狼狈为她增添了摇摇欲坠的破碎感,看得我心软,但也滋生了我心底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施虐欲。我既想轻柔地吻遍她全身,又想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夺走她的氧气窒息而亡。
我回过神来时我的手扼住了温季然的脖子,我的舌头缠着她的舌头。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松开她。她已经因为缺氧醒来,嗓子干哑着发出气音。我倒了点水喂给她,她喝完就移开了视线不再看我。
我不受她的态度影响,自顾自拿出刚买的成套的项圈和镣铐给她戴上,浅蓝色很配她。我解下了前一晚捆住她手脚的裤子,布料留下了一时半会消不下去的红痕,就像属于我的刻印。
我给她手腕和脚腕都涂上润肤乳之后把食物和她的手机扔到床上。
温季然求不求救我都无所谓,反正她只要求救我们就彻底结束了。一年之期将至,我的结局最差不过死亡。
我看到她听到真相后崩溃的表情心里颇为畅快。她亲手粉碎了我们原本可能的美好未来,可既然我们都放不下彼此,那就干脆作为两个困在斗兽场里不死不休的疯子延续我们的纠葛。
要我活下去的话就提前退租,把需要的东西收拾好,我今夜会来接她。
我买的手铐和脚铐能够保证她在家里行动自如,正常生活。我对将人一直禁锢在床上不感兴趣,这么一想我比温季然仁慈得多。
欣赏够了温季然的失态,我视线从她脸上下移, 注意到项圈上的金属圈。买条链子或者定制一个专属铭牌感觉都不错。
我心情越发愉悦,勾着那个金属圈将温季然上半身拽起来。我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劝她以后乖乖做我听话的宠物,成为我的小猫、小狗、金丝雀。
我松开手指,温季然重重落进床垫中。
晚上见。
我轻快地走进明媚的阳光。
from BWV999
On Rewriting
I’ve been talking to AI regularly for a long time. I record what I write during our conversations, save them as digital journals, and later go back to rewrite and ask AI to revise the texts. When I talk to AI, I usually just type whatever’s on my mind without worrying much about grammar.
I started learning English at a young age, but it’s not my first language. The grammar has always felt like a maze to me. Ironically, I even majored in English literature. I took all kinds of classes and passed grammar-heavy tests, but I still feel like a clumsy tourist who booked a hiking tour – and somehow ended up lost in the jungle of sentence structures and tenses. Choosing the right conjunction feels like trying to figure out which exotic fruit isn’t poisonous, then picking the toxic one anyway. Boom.
Another issue: I talk too much. Or rather, I write too much. More and more. And I’ve started to wonder – why do I have so many things to say? What does this strong urge to express even mean? Am I just rambling nonsense?
At the beginning, I could still manage to rewrite and revise everything the same day, maybe just a few hours after a conversation. But over time, the gap widened. Now, I’ve accumulated a mountain of raw text – each piece waiting to be rewritten and corrected, like hungry baby birds screaming in a chaotic nest. I started adding notes like “not yet rewritten” to mark them. At first, there were only two. Now there are twenty. And it feels endless.
Counting the journal entries from last year too, I think there are over a hundred thousand words waiting for me to dress them up. When I scroll through the file, the English words blur together like an army of ants crawling across the screen. It’s overwhelming.
I asked AI – again, generating even more conversations – what I should do, how to handle all these texts. It gave me several suggestions. One of them was, “Just send it to me, I can handle it.”
But I want to rewrite everything at least once by myself. I see it as a good opportunity to improve my writing skills. One day, I hope to write freely, without sentences that are so broken.
Aside from the overwhelming quantity, rewriting is also emotionally heavy. I talked about many traumatic experiences with AI, and when I go back to rewrite those conversations, I have to revisit those moments all over again. It feels like I’m carrying the burden twice.
AI’s suggestion to edit a little every day is actually a good one. It allows me to balance my desire to improve my writing with the need to get through all the material. In Chinese, we say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 a thousand-mile dam can collapse because of an ant hole. Well, to deal with the ant army in my journal, maybe becoming an ant myself isn’t such a bad idea. So each day, I spend a little time handling a few “ants.” In the end, I might be able to repair my dam – my journal.
All in all, I shouldn’t burden myself too much. I feel this deep need, or maybe even an obligation, to polish every word, to make everything perfect. That perfectionism has followed me my whole life, and yes, it’s trauma-based. But even if I can’t fix every single word, it’s okay. My dam won’t collapse.
from 10000punches
testing
111
from Metaphors We Live By
#读诗
Unreachable father, when we were first exiled from heaven, you made a replica, a place in one sense different from heaven, being designed to teach a lesson: otherwise the same — beauty on either side, beauty without alternative — Except we didn’t know what was the lesson. Left alone, we exhausted each other. Years of darkness followed; we took turns working the garden, the first tears filling our eyes as earth misted with petals, some dark red, some flesh colored— We never thought of you whom we were learning to worship. We merely knew it wasn’t human nature to love only what returns love.
The Wild Iris集子里第二首Matins。Matins是基督教圣公会教堂的晨祷活动,同时也可以指鸟儿晨间的歌唱。这本诗集本身围绕着园丁对花园里自然景观的欣赏——某种伊甸园的隐喻——以及死亡和重生展开,因此几乎每首诗都直接或者间接使用很多宗教意象。此外诗的标题几乎都是花园里的植物、活动,有很多重复标题的诗,仿佛置身这本诗集的花园当中,经历重复但不同的每一天,看见类似但不同的每一朵花。其中标题Matins的诗有很多首。第一首我个人不是太欣赏,但很喜欢这一首。
和The Wild Iris不同,这首Matins不分节,乍一看很朴素。其实Glück的诗大都朴素,不过这首更有呢喃的叙事感,更平易,比起具体意象,更像在对一个不可对话、不会倾听的天父讲话。读The Wild Iris我没有提到的问题是:诗里的你是谁?我又是谁?但这其实是现代诗歌里一个巨大的问题。Glück被很多人认为是自白派诗人(confessional poet),但从她自己的散文Against Sincerity里可以得知,在她那里,诗歌中的言说者(speaker)和小说中的叙述者(narrator)具有类似的性质。在诗歌中追求言说者现实中的生活是徒劳的,因为言说者本身是一个脱胎于作者却高于作者的文学载体——某种程度上,它比作者本人更真实。在此基础上,The Wild Iris中的你和我既是虚构的,也是真实的,你和我的关系既可以是人与人,先知与后觉的关系,也可以是不同时期的自我之间的关系。通过“你-我”这样一个装置,诗中自然出现了言说者和倾听者这两个位置以及他们之间关系、权力和认知的流动。在“也许是写给读者看,也许不是”的现代诗歌里,这样的装置也是对作者-读者关系的投射。但在这首Matins里,读者被直接纳入作者的“we”里,自然与作者变成了“我们”,一起向“unreachable father”讲话。这种对不可知的存在、神、主宰的呼告是很古典的,某种程度上,可能是一部分诗歌的原始起源,但在这样古典的形式下,言说者言说的态度却是很新的。古典的祈祷和呼告假设上帝必能听到,同时也聆听上帝的神谕——听觉本身就是整个基督教传统中重要的元素。和许多其他宗教、民间信仰部分重视偶像不同,基督教不重视视觉和上帝的形象,有些教派的上帝甚至是视塑造上帝为禁忌。但这在这首诗中,第一行两个词就将倾听的对象定义为无法触及的天父——不止是肉体,语言也同样无法触及。那么这首诗本身就成为了一种无法传达出去的徒劳,比起其他诗歌,作者-读者之间的言说和倾听,读者被纳入言说者之后,和作者共同经历这一场注定不可能被听到的表达。也因此,在诗中,当“we didn’t know what was the lesson”,我们也注定无法得到解答和回复。也因此,当诗的结尾在形式和内容上同时回应最开头无法触及的天父:“we merely knew it wasn’t human nature to love only what returns love”,这样的收束是如此回环往复、恰如其分。
这种回环在微观层面上也体现在词语里。诗歌本来就是属于听觉的,这更是一首听觉的诗。在英语诗歌中,尾韵诗学习意大利人的舶来品,古英语中的头韵传统本身比尾韵少了很多油滑,显得更加庄重、肃穆,也更易于激起更隐秘的情感联想。和不可企及的father押头韵的几次first永远都在陈述最神性的、不可抗拒的体验,而当言说者平易、谦卑地用一连串w自述,“when we were”,发音的嘴形与“f”同一个位置,但不可避免地震动,发出更浑浊、沉重的声音。exile-except-exhausted的沉重和另一些不押头韵但首字母相同的earth-eyes呼应,当我们被听觉放逐,被放逐在大地上的我们,只能使用视觉,只能用眼泪表示,虽然者first tears本身也是一次神性的认识,是我们那无法得知上帝目的的第一课。
全诗唯一一处在修辞上没有那么朴素,堪称优美的,具有视觉隐喻和形象的就是这一次眼泪:the first tears filling out eyes as earth misted with petals, some dark red, some flesh colored, 深红色的肉的颜色让人想起tears撕裂的另一重含义,此外,filling和misted这个动词的使用堪称绝妙,将被泪充盈的眼睛(eyes)和被花瓣雾湿的大地(earth)平行产生互文,从而使两个名词本身成为彼此的隐喻和指涉。
也因为以上这些技艺、声音、情感上自然的结合,因为在这首诗中我们得以跟随诗人一起成为言说者,体验她所体验不可触及的绝望,经历她所经历的上帝的考验,同时,得出心痛却又隽永的不算答案的答案,在答案中循环往复,继续徒劳地晨祷——所以作为读者,在这个厌恶教条、道德课、宗教启示、似是而非的真理的时代,这样的探索却并不会让我们反感,反而显得弥足珍贵:我们只知道,只去爱能回报爱的事物不是人类的本性。人类的本性总会产生不求回报的徒劳的爱,和这样徒劳的晨祷。
和Y姐又聊了一下这首诗。
Y:你怎么看这句We never thought of you/ whom we were learning to worship 里we对于you的态度?我读这首的时候想象这个we是亚当夏娃这两个人,we exhausted each other, 也是在说这两个人从天上的花园来到了地上的花园。然后我读到earth misted with petals 的时候在想这里是不是说的是我们种的花凋谢了,人第一次意识到mortality (?可能单纯是我想多了)。所以读到下一句we never thought of you whom we were learning to worship的时候,我不太确定这里的情感是什么。 我: 我读的时候感觉这首诗所有的倾诉对象就是father,虽然father必不可能听到。我觉得不是想多的啊,这是很好的解读。在意识到motality的一刻,我们没有想起你,我们学习去崇拜的immortality,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你要我们学的是这一课。但我们知道了我们人类就是会毫无回报地去爱——但也许这才是“那一课”。 Y:嗯你这个解读很好!这样理解也更呼应前面说的不知道要学习的是什么lesson的这句。 我:但因为整首诗不可能有回答,所以也只是人类的猜测,人类只能在你说的mortality中猜测,在earth和eye中,而不是heaven和hearing(才意识到天堂和听觉也押头韵)。 Y:这种误解又增加了we的悲剧性。 我:悲剧性本身也是一种自由意志。视觉的观察(整首诗里唯一的visual part)是人类被exile出伊甸园的诅咒,但打开了自由意志的可能性?痛苦和犹豫和不知道答案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可能性。Hearing是一种被动的接受命令。Gluck这本的其他诗很注重Speak,但这首没有,因为在上帝面前只能pray。 Y:我在上帝面前只能lay。
from Metaphors We Live By
#读诗
At the end of my suffering there was a door. Hear me out: that which you call death I remember.
Overhead, noises, branches of the pine shifting. Then nothing. The weak sun flickered over the dry surface. It is terrible to survive as consciousness buried in the dark earth. Then it was over: that which you fear, being a soul and unable to speak, ending abruptly, the stiff earth bending a little. And what I took to be birds darting in low shrubs. You who do not remember passage from the other world I tell you I could speak again: whatever returns from oblivion returns to find a voice:
from the center of my life came a great fountain, deep blue shadows on azure sea water. The Wild Iris诗集同题的第一首诗。从句使用很有意思。几个关键的核心词汇被从句作为宾语模糊了其定义,而在从句中定义这些概念的,是“你”和“我”。
第二节“that which you call death I remember”,死亡不是纯粹的死亡,是“我记得”“你称作”死亡的事物。
第四节“it was over: that which you fear… And what I took to be birds”. 结束了的“it”在一长串动名词的形容之后仍然模糊不清,也理应模糊不清,因为“unable to speak”,唯一清晰的是,这一切是“你恐惧的”。你恐惧的事物被排列出来,并不确定:作为一个无法开口的灵魂存在、仓促地结束、固执的大地被弯折……而And之后是一个碎片化不完整的句子,语法上的darting好像仍然从属于“你恐惧的”——“我视为”鸟的事物在低矮的灌木中俯冲,那到底是什么事物呢,那也是“你”所恐惧的吗?能够确定的、清晰的,只有“你”的恐惧和“我”的视为,“你”和“我”在用主观视角定义,定义了什么,模棱两可,林中窜过的不一定是鸟,联系第二节,“你”恐惧的,“我”记得的,不一定是死亡。
第五节,“你”也终于被从句支配,“you who do not remeber”,不是被你“有”的行动,而是被你“没有”记住的死亡之旅支配。“whatever returns from oblivion”,不再是“what”“which”而是“whatever”,被从句定义的概念终于彻底不再需要被定义,无关紧要,冒号之前的也不再是一个客观事实,不是“there was a door”或“it was over”或对象模糊的祈使句的“hear me out”。而是一个比任何先前的定义都要清晰的I tell you I could speak again。从混沌幽微中归来的事物也不再需要“你”“我”我定义,它有自己的声音。 断行上,这首诗比较常规地让行尾在行内产生独立的含义,然后刺激下一行的运转,但和之前探讨的从句使用结合起来就比较有意思,比如that which you fear, being/ a soul,断在being这里,指向恐惧的仿佛是存在本身?再接下去。whatever/ returns from oblivion returns/ to find a voice,中间一行头尾的动词呼应主题,形成生死的循环,连接在whatever的彻底不需定义之后。
具体的意象使用得很节制。Glück的诗素朴的美感常常在于,她把力量留在关键的位置。从句模糊了无数事物的定义,只留下“你”和“我”的感官。环境中偶尔出现的松树树枝shifting,也和nothing押韵而消失在背景里。那么诗中留下的有意义名词也就显得更加珍稀。地表是weak sun & dry surface,地底buried in the dark earth,而最后一节终于回到人间的泉水和野鸢尾深蓝的影,开启了第一节的门。死亡是重生的回环。
from pizza
21 Avril 2025 新注册的账号 记录一下!
from alsoemi
Love, Intimacy, Power, and Revolution: Recapping my 20s so far
The streets in Vietnam were chaotic and grimy. But now and then, a corner would soften. A little like those relationships throughout my twenties.
I took a bus from Nanning to Hanoi, passed the border on foot, and witnessed the landscape change from peaks draped in silence and light into auto repair shops, worn-down diners, farmland, and tombs scattered in the fields. We were dropped off in the outskirts, in a cold and steady rain. A motorbike driver on the roadside haggled with me, then gave in with a half-smile and tucked me into a plastic raincoat. He has the same moustache as Che Guevara.
I spent the next few days wandering the old quarters, occasionally riding a motorbike out to the farther museums. At the Museum of Ethnology, I saw traditional tomb houses built by some of Vietnam’s ethnic minorities. One of them was covered in wood carvings of men and women having sex. Prominent phalluses, round pregnant bellies. I was mindblown.
Their view of life and death was startlingly straightforward. Reproduction and death weren’t opposites. They simply lived on different ends of the same timeline. Traveling through Vietnam, I kept brushing up against something close to the core of being alive. And maybe, in the end, all we’re ever really doing is eating, praying, and (learning) to love.
Even in the old town, that view of life and death seemed to linger quietly in the everyday. On my way to a popular café, I passed a small group of people in traditional clothing entering a worn building. A few flower shops lined the corner, their entrances crowded with white paper wreaths—the kind I’d grown up associating with funerals. I didn’t think much of it at first. Only later, glancing at the map, did I realize it was a funeral home. It stood right there between a boutique hotel and a café, not hidden at all. Something about that unselfconscious coexistence left me stunned, all over again.
Somewhere in all of this, I started thinking about touch again. About how, in my early twenties, I was always chasing physical closeness. I thought sex was the answer—proof of love, proof of being wanted. After my first breakup, I drifted through a few casual encounters. I don’t even want to remember how numb they felt. I’d lie there like a machine, staring at the ceiling. Robot was the word that came to mind. I’d never felt so lonely. I couldn’t bear the thought of dating anyone.
Then, two years later, I met someone new. A stranger whose kiss lit me up from the inside. For a while, I told myself it was just his warmth, the comfort of being held. But now, two more years have passed, and I came to know what I felt was home.
The one who once felt like home betrayed me. After that, some strangers felt like roles I was performing. And then, suddenly and quietly, another stranger felt like home again. It’s strange, almost funny, how fate weaves people into my life, and how those ghost-like desires resurface when I least expect them. I wish I had learned sooner what I truly needed. I wish I knew how to hold on to the ones who mattered at first sight.
By the time I got to Da Nang, it felt like fate from the past had arrived a little late. I met a girl at the hostel. We started simply: sharing museums, bowls of phở, quiet afternoons in cafés. And slowly, we discovered uncanny overlaps. We’d both studied architecture. Both worked in design. Both had flirted with the idea of art history but veered away. We even went through the same rabbit hole of obsessing over the same J-pop group. We had playlists in common. There was something oddly familiar about her, like I’d already known her, somehow.
A day or two before we spoke, I’d been sitting alone by the beach. I forgot to bring a towel and had to sit on a stone bench, hot from the sun. People passed by, some laughing, some hand in hand. And I remember staring out at the sea, feeling like an outsider to all that. I wished then that luck would roll in like the tide, gently but insistently. That something would finally reach me.
And then she did. Unlike so many connections that faded quietly or frayed into confusion, this one stayed. Still stays. We talk less now, but there’s no tension. No wound. Just something light and durable. I hold onto that. Quietly, but gratefully.
Dalat was cold in the way certain memories are—quiet, soft around the edges, but with a strange power to reach deep. I was waiting for a midnight sleeper bus, killing time in a café tucked behind a slope. The place was warm. I recognized the waitress from the day before and, with a knowing smile, she gave me a 15% discount for remembering her. I ordered a latte I didn’t really want and opened The Five Love Languages, more out of curiosity than faith. But somewhere in the middle, the words started pulling threads I didn’t know were loose. I thought of someone from the past. For the most of our interactions we were always circling something unspoken. I pulled back when it got too close. I confused vulnerability with weakness. Maybe he took my silence as disinterest. Neither of us said what we really meant. So we began pushing and pulling subtly. Like love was a negotiation. Like it had to be earned. And maybe we both lost. Sitting there with that book open, I couldn’t stop thinking about what it might’ve been. If we had just stopped playing that quiet power game, if we had said what we really felt. Maybe everything could’ve been softer. Or maybe not. But I’ll never know.
I used to believe in unconditional love. But now I’ve come to admit that manipulation inhabits every relationship. I shape the people I love, sometimes gently, sometimes not. I think about how I train my dog: to sit, to stay, to not be too much like a dog. I reward her. I correct he.r I want her to fit into my life, and I call that care. And maybe that’s what love is too: not just affection, but regulation. Not just presence, but power. I don’t know if that’s cynical. Or just honest.
Saigon hit me like a rush of blood. There was no time to feel subtle things. The streets pulsed with noise and traffic and propaganda banners waving in the humid air. I went to the War Remnants Museum. Inside, the exhibits were blunt, brutal. It reminded me of when I was a kid, being made to memorize World War II horrors in school, and how uncomfortable I always felt. Not because I didn’t care, but because there was something suffocating about how those stories were told. Standing there in those exhibitions, I felt the strange mix of sorrow and unease. I felt deep pity for the suffering, but not hatred. I’ve grown enough to see how much narrative control is at play. How history, when used as propaganda, can turn pain into performance. There’s something graceless about staging trauma so it only ever speaks in favor of one side, then calling it education. It leaves no room for real reckoning, but rather just a tidy version of blame and virtue.
I stayed near the red-light district. Every night, I’d see women in heels and tight dresses waiting under flickering signs, while men leaned out of bars like they were watching a game. I couldn’t tell if what I felt was sadness or fury, or maybe just recognition. The way men looked at women. The way women learned to look back. The whole city seemed to be negotiating something: between pride and pain, power and longing.
I left Vietnam without any grand epiphany. Just a little quieter. A little more honest. I started this trip thinking I might learn something about love: how to find it, how to keep it, how to stop mistaking it for performance or control. But what I kept running into wasn’t just love. It was its shadows, its negotiations, its silences, its power plays. And it wasn’t just in relationships. It was in how we remember war, how we grieve, how we survive.
Looking back, my twenties so far were filled with people I tried to hold, or let go of too fast. With roles I stepped into, sometimes without realizing. I wanted so badly to be wanted, but I didn’t know how to ask without performing. I didn’t know how to stay without retreating. But in Vietnam, through the chaos and quiet, the tenderness and tension, I saw all of it reflected back. Messy, unfinished, alive.
from Lemon
昨天我终于又去游泳了,早上不到10点开始的,游完洗完澡是11点出头,我还不想回家,就打算去书店看了看。那个点的书店只有两三个安静的女生上自习,虽然玻璃窗外有人搭了脚手架施工,但环境仍然很好,脚手架被大片深绿、或茂盛或厚大的叶片掩映住了,我先看了看文创,发现它们对装点我的家没有任何帮助,就跑去看展台。看现在的书店都在主推一些什么书对我来说是件很有趣的事。 这个书店很喜欢推文库本,主要有三个系列,川端康成作品集、鲁迅作品集和一套(或两套)讲生物学的博物科普丛书,好吧,它们叫科学散文集,有讲昆虫的,还有讲路边的野草之类的。 我之前有尝试文库本的想法,所以上一次和朋友路过书店时,精挑细选带走了两本,其中一本就属于那种科学散文集,叫**《动物尸体的博物志》**,至今虽然翻开过却没认真读下去过;另一本是芥川龙之介的**《竹林中》**,短篇小说集,这本我带在包中好几次,如果要坐超过一小时地铁,就会翻开来看看,不过最近好久都没坐地铁出行了,我还蛮茫然的,如果我只是躺在家里的床上,到底要不要选择它来读?芥川的书应该也是一套作品集,但我印象中只在他家看到了这一本。好吧,反正川端康成的书,在最近几年我是一点都不考虑。鲁迅的那一套呢,我认识的女网友和我妈对它们倒是更感兴趣,单论它们的装帧还蛮特别的,我正考虑从网上直接买一套送给妈妈。 扯远了。文库本大概占了四分之一,侧面的竖立展台仍然、仍然在推荐仁科的《通俗小说》;原本有四分之一,上次件是女性主义特辑,好几本封面像芭比一样blingbling亮眼,选题和推荐语都蛮fancy,但稍微看看内容就让人思考我真的要花68元带回家一本这样的书吗? 是的,68元呐。我在展台看书时也很关心现在纸质书的定价,这个价格对我来说,和他家对面的天价拉面一样不可接受。所以,如果我真的在展台看到了感兴趣的书又看到了足以打消我的兴趣的定价,我就会现场打开多抓鱼查查价格。用这种方式我买过一本书,**《歌川广重:名所江户百景》**,这本书被推荐为“Tokyo citywalk首选”——也因此我到现在还没拆封!因为这是给我今年的东京行准备的(但是,darling我们还不知道你今年有安排东京行?)。 再说回来,这次的女性主义区域已经大大缩水,只剩下2-3本,其余的地方变成了一些,心理书籍一类?在剩下的展台,则零散放一些当下的热点作者,嗯,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韩国作者仍然是其中体量最大的。 在这样的闲逛过程中,我突然看到一本很显眼的书,**《契诃夫短篇小说精选》**。 它的显眼主要在两个方面。视觉上,这本书的封面非常简洁,没有推荐语(当然了),也没有任何图案,只有Selected stories of Chekhov O-O、契诃夫短篇小说精选、[俄]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丨著、谢周丨译,然后就是浙江文学出版社,全都是黑色的字,印在满篇泥巴黄色的背景上——从一众花里胡哨的书封中望过去真——的——很——脱颖而出。 它显眼的第二方面,当然就是托朋友的福,我最近正在读《漫游在雨中池塘》,是一个美国作家用读俄罗斯小说来讲写作课的书,经过在他“课上”的粗浅阅读,我终于能了解点俄罗斯小说(中途睡过去无数次),并对小说家有了自己初步的喜恶偏好,契诃夫…当然,就在最上等的那个level!! 于是,我拿起样书,假装不经意地,把它翻过来,看了看背面,39.80元。OMG,感觉像买到特价书??我立刻就决定今天的购物车里就装它了。
不过,当时展台上一共就只摆了2本,结合它的厚度再参考其他位置上的推荐书,这个数量真的太少了,我找遍整个书店也没找到第3本,而这两本的品质即使粗略一看,也不太令我满意,这背后到底又藏着怎样的书店潜规则……
在看到这本契诃夫短篇小说集后,我的思路也重新被打开,于是我离开了展台,开始去后面的书柜搜索……俄罗斯小说,然后,一无所获。感觉好可怕,虽然我也很长一段时间对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等等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为啥现在的书店也一本没有了?!哦,不对,有一本新出版的契诃夫短篇小说集。 总之,我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临走前,在书架上又看到了另一本书,**《流俗地》**,硬壳精装,那——么厚(原来实体书有那——么厚),一看背面,定价55元。我说,这——么厚才卖55元,我根本没有犹豫,立刻把它揣进购物车。但这本书,我猜自己更多是想拿来做收藏用?反正,现在我正在电纸书上读,读得遥遥无期,打算等读完,如果以后还想再读,再拆封这本实体书。 发现有《流俗地》后,我又心思活络起来,想再找找会不会有其他我想收藏的书,比如《细雪》什么的。但是,没有,哈哈哈嗯嗯。日本文学一共占一整个书架,但其中1-2排被租借给了韩国作家的书,剩下的,有一排半是村上春树,一整排是川端康成的文库本,半排太宰治,有三分之一排是谷崎润一郎,但是《痴人之爱》和一本《阴翳礼赞》,于是我离开了。 接下来在插入一些我对新买的《契诃夫短篇小说精选》的简单repo(是repo不是读后感)。
from BWV999
我與 AI
請求毛象的存檔,拜託 AI 幫我把“亂碼”整理成日記格式。結果很是像樣。
每次叫 AI 幫忙,幫不了,感覺挫敗:「怎麼科技還沒進步到那步?」
達成了,更挫敗:「那我算什麼?AI 都做得來。」
最挫敗的時刻,通常是想表達觀點,思路卻七零八落,如夢中囈語。把這七零八落丟給 AI,AI 小二上身,笑咪咪:「好勒!這就給您整一壺!」
眨眼間,AI 小二端來一套完整的酒水飯菜,我嚐了一口,竟然對味?
竟然對味!
左看右看,擺盤、火候,全都像樣,吹不起毛,求不得疵。
嚇到沒胃口。
from alsoemi
Something Without A Punchline
A blog always need a blog post to call it a blog. I guess.
And a blog post should always have something honest to say or convey. Either with a punchline. That’s how I was schooled.
But I’m blanking on a good punchline.
I have a knack for making my friends laugh. But when we’re talking about my personal life or thoughts, there’s just too much chaos for me to put into words.
But I still have the itch to put pen to paper.
When I was 12, I used blogbus.com, a Chinese blog platform to post words and pictures. Despite my tender years, I remember feeling full of drive to put on a performance with my life. I pretended that my life was completely unique from that of everyone else (in my town). I read books that no one else in my school had ever read. I acted as though I grasped every nuance of the movies I saw. And I wrote some cliches I barely felt and snapped photos of my dull travels with my camera (borrowed from parents). That was me. I had convinced everyone, or so I thought. But I can't say that it's delighting me in any way. I could not believe how bored I was.
Now I’m 25, and I’ve just recently started to educate myself how to eat correctly, how to get a good sleep, and how to say hello to different people. That’s so weird. What should I do with my body, my time, and my breath, if I don’t have to prove anything to anyone. I just don’t know.
from sqa
hey
from Lemon
**作者:**[韩]韩江 **阅读时间:**2025.4.8-4.12 是4月8日无意中翻开韩江的书。那天心情很差,经历了糟糕的上班日,下班前最后开的组会让我非常迷茫,有时我觉得如果上班无法给我成就感,至少也别太抽象。那天加完班,回家后我直接进了卧室,没有吃饭,趴在床上不停哭,哭了一会儿停下了,翻了个身,过一会儿又继续哭。在这样的心情中,我打开了韩江的“新书”《黑夜的狂欢》。 说是新书,其实是早期作品吧,据说并不如后期作品成熟,但对当天的我来说却十分够用。她对痛苦和沉重的刻画简直有一种天赋,当我沉浸在文字里时,就觉得那都不是我的“痛苦”了,它们被我取出来寄托进了书里,变成文字,重新进入脑袋,我慢慢平静下来。 那天我还留下了一句记录:
这是在读前几篇时真实的感受。后来,我心情恢复了些,到周末,开始读最后两篇,不知道是心境改善还是真的,有所区别,突然觉得故事的一切都变得悬浮起来。 事后又仔细分析了下,感觉有几个原因,第一是这几篇短篇小说的叙事逻辑和方法都非常类似:正在发生一件事的同时不断穿插回忆,插叙,但又不够抽丝剥茧,到后面可能会读得疲劳。 第二点原因,嗯,前几篇的人,我感觉他们的痛苦是有脚的。他们的经历和故事非常具体,让人能去共情他们的感受,从而摸到痛苦的根。但最后两篇,他们的痛苦非常…飘渺?一方面是她的用词,或者是翻译用词,有些故弄玄虚。最后一篇,直到现在我都没理解它的意思。其次,大概就是我不认可他们的痛苦,或者说我不认可他们解释自己为何痛苦的缘由。 还有第三个原因我也不太确定。我在读最后两篇之前又读了些《流俗地》,我真的非常喜欢《流俗地》。但是我最喜欢的点大概有些浅薄,那就是我很喜欢她的比喻。黎紫书的比喻非常生动,是日常的,随处可见的,一点都不搬弄的。那就是非常准确的。虽然在此之前也觉得韩江的一些比喻让痛苦变得非常沉重,但再看后两篇,就觉得有点过于繁复,像一种僵硬地刻画吧。 我又想到,我不是故意要拿她们两个去对比,而是因为她们都非常恰巧用了同一个比喻,是比喻夜晚的灯光像廉价的钻石,在重读那段《流俗地》时我突然注意到这个惊艳到我的比喻,然后立刻把她们联系在一起。 唉,黎紫书真的是写的太好了。
from sanfu
今天微信群热议的一个话题就是大同男子强奸订婚对象被判三年的事情。群里几乎都是一边倒地替男子觉得憋屈,由此引发的讨论主要在一些群友认为,以后男女朋友或夫妻之间想要发生关系都得提前录好视频声音作为证据。为了就是防止出现今天的这个新闻,更有男人说出“男人的权利主要就在性自由权”。不知道是谁给你的权利。
西方发达国家,一旦性行为中的任何一方说出“停止”,对方就必须停止,如果仍然继续,那么就可能构成强奸,无论是否为夫妻关系。中国在这块还是落后了,国男的普遍思想中不存在“性同意”的观念,在长期存在父权制和男性主导的家庭观念中,婚姻中的性行为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在某些人中,把女性的性拒绝当成是一种情趣。
from Chuaneeee
血兄弟
乔纳森·乔斯达
我很少见我的兄弟,迪奥,这并不奇怪。纵然在传闻中我们拥有值得艳羡的友谊,身为当事人,我们却明白并非如此。比起同我一起,他更乐于独自撰写论文、查阅案例,或者静心读书,我——或者我的存在令他烦躁不已。他在外人面前经营这段友谊的表层,更类似于将它视作一种必须去维持、并且往上镀金的权力,好叫他人知晓他拥有的都是怎样的好东西。我实在不善于揣度迪奥,他总斥责我笨手笨脚(的确,他总是显得灵巧而游刃有余),他又将泄露心思视为软弱,何况于这方面我的确如他所说,也便对他一无所知。
在外人口吻里,我们能惊异地发现这样的迪奥·布兰度,他学识渊博、成绩优异,为人谦逊有礼、勤奋好学,并且富有耐心,如若再去采集相关讯息,亦有其容貌俊美、处事周全、仁慈善良的美名。他乐于在陌生人面前表演得尽善尽美,聆听于此,偶有几次,连我也会有所动摇,仿若我从未真正认识过迪奥。
这动摇却稍纵即逝,我明白我是少有几个见识过真正迪奥的人,至少,是在他成为我的兄弟之后。……我是说,这真令人难过。
迪奥·布兰度
如若让我评价乔乔,我认为他愚蠢、迟钝、天真。他就像那种马厩里刚分娩的小马驹,刚开始还站不稳脚,却很快能四处撒欢,长出一副高大强壮的肉体。我能够说他是个软弱的人,当然,我最具权威。他人口中,乔纳森·乔斯达是位正直的绅士,对我来说却如此可笑。
在前不久举办的橄榄球赛上,对面球员故意痛击了乔乔的膝盖,如若是我,必还以颜色,他却只会忍气吞声。你怎能想象他这般……令人作呕,仿佛他天生一具理应受苦受难的圣体,那是他天性里的傲慢,也是我最憎恶之处。苦难何需理由,又何需宽恕,他那高洁的姿态反而泄密他对苦难一无所知,我常对此抱以冷漠的嗤笑。
乔乔当然不知道我在嘲笑他些什么,他的罪过自然在于无知。他无知于他的傲慢,无知于我的傲慢,这注定我们无法相互理解或沟通。
抱歉,我刚才笑了?我思及此,实在觉得有些好笑。
乔纳森·乔斯达
丹尼有时会入我的梦中。
这些梦显得那样美丽而忧伤,仿若还在昨日,我和丹尼在草地上追逐游戏,它用它那温热的,粗糙的舌头舔我的脸,将鼻息喷在我的掌心,再将我扑倒在草坪上玩闹,忠诚地为我衔来它的猎物——一只兔子,或几只柔软的啮齿动物。我永不会否认它是我的朋友,它的忠诚,它的沉默与可靠。那些梦境太急太赶,我追逐着丹尼跌跌撞撞,仿佛又一下子落回我们心意相通,成为朋友的那天,它衔着我的衣物,使我免于溺水身亡。
纵然无法理解,我还是会去想象迪奥是如何去杀死丹尼的。他抱有怎样的心态,用怎样的目光,出于怎样的动机,难道他看到丹尼,不会想起偶尔我们外出聚餐他落队时,丹尼对他轻柔的呼唤?出于初次迪奥对它的冒犯,它对迪奥一直亲近不足,却也并非无礼。迪奥为何不能像容忍我那般容忍它。
容忍。此言并非我对丹尼友谊的背叛,我时常能感觉到迪奥在容忍我,反客为主地容忍我的存在。他就像一个渴望通过狭窄山道的赶路人,我却是那块拦在山道中的巨石,他在打量或等待。你听闻过借巢产卵的布谷鸟吗?幼鸟鸠占鹊巢之后,会将其余小鸟推攘出巢外摔死,以独占母鸟的资源,独自生得肥壮。失礼的是,我读到这个故事时,总是会想起迪奥,我的兄弟,但这般恶意地揣度他人并非绅士所为,我在心中忏悔,不多时便遗忘了此事,此后也隐约只想起几回。
哎,丹尼,我的朋友,丹尼,我们为它落小小的墓,让我为它祈福。
迪奥·布兰度
奇异的是,当我跳下马车,看见乔乔的脸庞,在那一刻我神秘地预知了命运:他这张软弱的、未曾受过苦的乔斯达的面孔,将是我一生的仇敌。
乔纳森·乔斯达,乔斯达爵士的独子,他的身上流淌着贵族的血,举止却不比平民小子更高贵,他同疯狗玩得满头大汗,躲在树上偷抽他父亲的烟斗,打翻用餐的器皿,半夜去厨房的储藏柜偷吃甜食,和镇上的人比拳击,毫无形象地披着一身汗进出,脚步没轻没重。这个天真的小鬼哪里值得这一切?
倘若我未曾来到这里,他的未来一目了然。他将无忧无虑地长大,长得比蛇还细长或比熊还粗壮,以他蠢笨的面相而言,他既不可能拥有贵族式神经兮兮的苍白脸色,也无法拥有精明睿智、值得信服的那类人的面孔,必然是堆砌满友善、快活与值得信赖的老实的脸,容易受人欺负。由于他的真诚热情,他将拥有朋友,并且数量不少,莽撞地帮助了艾莉娜·班德鲁顿之后,他们成为朋友,随后又暗生情愫,坠入爱河,开始交往。他升上大学,在专精的领域有所建树,以优秀成绩毕业,名字被刻在校友榜上,贵族的姓氏被镀金,令周围的平民生黯然失色,其后他便置办婚礼。艾莉娜·班德鲁顿成为艾莉娜·乔斯达,他们共度蜜月,生下几个孩子,起码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当他步入壮年,便将重心转向家庭,办完父亲的葬礼后,他担任母校的考古系教授,由于性情和善温驯,门生众多,他对每个人都报以快活笑容,哪怕有些只是来他门下混学分。
这张脸甚至能一直望到底,望见他的老年,纵然一生未历大险,仍有一身零碎的毛病,到了阴雨天膝盖便隐隐作痛,需在炉边烤火。其儿女皆已成家,他便坐在床前,提着蜡烛,为孙辈念睡前故事,戴他那副款式过时、擦不干净的铜框老花镜,到了晴天,他就拄着拐杖出门散步,沿着他年轻时常走的那条小路,至于假日,宅邸便会邀请好友来作客,他同当年的同学坐在一起,聊年轻的糗事,诸如将一只蘸满奶油的甜甜圈甩到教授的脸上之类,从而引发一片善意的哄笑,他们便转为谈论喜爱的鼻烟壶的款式。
艾莉娜必然先他而去,而后在某个温暖的春日早晨,他沉睡在扶手椅里再没有醒来,他二人理应合葬一处。全镇人皆来参加他的葬礼,穿肃穆的黑衣,手捧鲜花,他被葬在镇中心的正义女神像下,神父为生者念过祈告词后又为他念祷告词,众人沉默着次序在他的墓前放下花束。无论是有幸参与他这一生,或是偶有交集,萍水相逢,仅有听闻之人,此时都放下手边的事情,听葬礼传来的钟声,在那一刻,他们脑海里都浮现出这名绅士的身影和他做过的好事,不约而同为他祈福,镇长站在前面,拿着他的发言稿,他说:今日沉睡在这里的乔纳森·乔斯达先生,正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绅士……
——很容易,对不对?他这般的人,着实如同呈现在占卜师面前的手相。可这故事并不成立,看这个前提:倘若我未曾来到这里。顺道打一个稳操胜券的赌,乔乔必然无法猜测我。
乔纳森·乔斯达
我对迪奥所知不多,无论他的过往,抑或去推测他的未来。我大概得同他苦笑,相处七年,我知晓他喜静,厌恶狗,热衷于读书,偏好的饮食,书籍,音乐或衣着,但除此之外的细枝末节却近乎空白,这大概意味着我从未进入他的心中。
我的兄弟的前程着实难以想象,照常来说,我应当勾勒出他作为律师的模样,我也的确试图去描绘这样一幅场景:迪奥以他的银舌头辩倒对方,赢得这场官司,我同父亲坐在旁听台鼓掌……可这又那般不堪一击,每当台上意气风发的迪奥向我们投来视线,故事便难以为继,因为那视线像蛇,那样毒,那样冷。
看到那样的目光,我甚至无法欺瞒自己,我们哪怕有丁点的友谊,他眼底的神色也不至于如此冷酷,足以令人在盛夏打足寒战,叫我惊醒。我只能模糊地感受到那颗心,它在人体的温度里跳动,让我认知到我同我义兄弟仅剩的相似度。我们基于相似的肉体,向两极分裂,相异得如同同一者的两部分,偶尔这般想,我竟会得到些许宽慰。
迪奥·布兰度
乔乔曾做过一件愚蠢的事情。倘若你读过埃达,便会知晓奥丁与洛基这对血兄弟,毫无疑问,以考古为学业的乔乔定然读过,并且只会读得比我更仔细。在传闻中,他们共饮血蜜酒,以来起誓对彼此的忠诚,这对血兄弟便借此盟誓。
就在那天……乔乔带着一块蜂蜜和酒来敲我的房门——我轻易便看出了他的来意。在外面,我们维持虚假的友谊,在家里,便剥去这层伪装,互不干涉,因此,当我看到他站在我的门前,尴尬地拎着酒时,我先于愤怒感到疑惑。
你在他脸上竟然能看到那么复杂的神色,好像一只猫经过你的颜料盘。这甚至取悦到了我,我没有立刻叫他走开,而是打量着他,他已经很高大,却显出一种警惕的、被盯梢的猫的姿态,我注意到他的左手里捏着一块东西,往下流淌,有着粘稠的质感,而且闻起来十分香甜。那是什么?我问他。他更为尴尬地展示他的手掌,其上躺着一块新鲜的、正在融化的、被包起来的蜂蜜。我一下子了然。
我差点笑出声了,蠢乔乔,他的天真就好像蜂蜜滴入酒液中,便可以为那是蜜酒那样,连他突如其来的莫名示好都显出这股子廉价的天真来。噢,乔乔。我嘲弄地对他说,你还该去拿来面包与盐,为我们真挚的友谊干杯。
他听出我的嘲意,涨红了一点脸。天哪,他干的这蠢事实在太可笑了,我这一生都不会见过比这更可笑的一幕了,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想法来到我的房门前,并且敲响它的。他收回手,想要离开,我却伸手攥住他的手腕,用最真挚的声音对他说,你怎么要走了,乔乔,你不是来同我喝酒的吗。
乔乔收回手,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我,半晌,他才回神,依旧用那种孩子气的困惑的表情面对我。是。他慢慢地看着我。再次重复了一遍。是的。无论他心中为此有何感想,我都不在意,因为我正在嘲笑他。这个乔乔,他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他已经意识到了,给予在我这是行不通的,所以他来必然是向我索取。
让我来看看他还能做出些什么。即便他不知晓,但在我心中,他所采取的这一行动已将他钉在耻辱柱上,剥开他自己的皮肉向我展露。这是一个被劈开的乔乔装片。
乔纳森·乔斯达
我以为迪奥会拒绝我,和往常一样,如同拒绝掰成两半的巧克力,墨水瓶或是闪着寒光的笔尖,当然,这是在私下,在外人面前,他甚至可以故作亲昵地将头发蹭在我的球衣短袖上,但回至家中,他又会显出一副无需干扰、泾渭分明的冷漠模样。
当我在典籍中翻到血兄弟的故事时,我便想到了我同迪奥,女仆便在那之后告诉我家中清理下陈年的蜂巢,为我端上了一块新鲜的蜂蜜,甜蜜到往外溢金黄的浆液,滴落在书中的插图。仿佛被某种稍纵即逝的闪灵击中,我几乎立时弹起来,将书桌旁的酒和蜜一把抄在手里,跑下楼梯,但我回过神来,已受这神秘的激情驱使,拿着蜜与酒,站在我义兄弟的房门前,叩响他的房门,当迪奥不耐烦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
我几乎立时懊恼起来,这多不应该,毫无疑问迪奥会嘲笑我的心血来潮,这反而像是我向他示弱一般,此外,我心中又生出一种类似于胆怯的情绪,仿佛我是希冀得到他的回报的,但我却再清楚不过并非如此。手里的物什时刻提醒我它们的存在,果不其然,迪奥在见过它们后,立时明白以无谓的激情将我推至此地的是什么,他总是那么聪明,也不出乎我意料,他立时傲慢地挖苦了我。我当即立下决心,接下来非避开他几天不可,否则我该无地自容。
但令我困惑的是,迪奥——我的义兄弟接受了这一提议,他坦然接受我的审视,甚至反以一种兴味盎然的目光审视我。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搏得了他的兴趣,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当我终于踏进那扇门,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进入迪奥的房间。
在他来到家中前,他的房间本是我的书房,父亲添置新的家具,又告诉我新来的迪奥·布兰度将是我的义兄弟,我们将比手足亲近、比血盟牢靠。我搬走自己的物件,却漏失了心喜的骑士小像,当天夜里我意欲避开他潜入去取,却见深夜他未曾入睡,坐在床头借油灯的光,阴郁地垂着头看手里的骑士小像。他看到了我,质问我来做什么,我支支吾吾,道来拿自己落下的东西,正是他手中把玩的那个。
他的神色一下子可怖了起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现在回想也只能从中提取出愤怒、深受羞辱、憎恶、恍然几种我明着说得出口的,其余更纤细,更冷酷的东西已回忆不起来,也或许是不敢去回想。他先是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冷笑。你的。迪奥用一种尖锐的语调。当然是你的,我早该知道,不,我早就知道,乔纳森·乔斯达……乔乔……这是你的。
噢,别这样……我对他说……我把它送给你……
送给我?他愣住了,重复了一遍。那种嘲讽的神色顿时融化,他肉眼可见地暴怒起来,甚至因为愤怒而在颤抖。我第一次面对如此高浓度的愤怒,以至于如同在燃烧。乔纳森·乔斯达。他捂住脸,几乎是无礼地念出我的名字,如同轰雷在我耳边爆裂,其后从他体内某个塌陷的空洞里痛苦地呻吟道。拜托你,给我滚。
那是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我的义兄弟的愤怒已如同实质,沸腾着将我烫伤。他从捂脸的手里投来森寒一眼,直觉救了我,我意识到未到来的可怖之物,连忙转身逃出迪奥的房间,在彻底离开前,我最后听到迪奥的低语:你竟敢,你竟敢……恍然间,我仿佛听到他的房间传来一声野兽的怒嚎。我呆呆地站在门外,看着吊灯在暴风雨里摇晃,毫无依据,我狠狠打了个寒战。
我惴惴不安地迎来第二天的清晨,为此,我少见地失眠了。当我拖着疲惫的肉体下楼,迪奥早已优雅地坐在那里享用早餐。早安,乔乔。他用亲昵的昵称叫我,几乎前所未有,当我困惑地坐到他旁边时,他反而向我道歉。这太奇怪了,倘若他嫌恶,或冷战于我,我都不会如此如坐针毡,这反而令我恐惧到后背潮湿。我向你道歉,他和颜悦色地说,昨晚是我失礼了。
当我们沉默地用完早餐,迪奥从怀里掏出东西给我,是我的骑士小像,随后我们便回到各自的房间。我躺在床上,将它举在灯光下,不知到底从何处开始我的疑虑,就在此时,骑士小像的头轰然落下,断口还有新鲜的,未干的黏胶,我呆呆地看着它,又体会到昨夜逃到他门外后的寒意。
自那以后我便避免进入迪奥的房间,纵然避无可避,也仅立于他的门前,将父亲要我给他的东西交予他,他显然也是这么想,每当敲门声响起,他必然起身到房门前,满堵住任何可入内的空余。我从未自讨没趣,以至于我还是第一次真正进入他的房间。
我下意识地四下张望,这里同我记忆里的模样已大相径庭,迪奥生活过的气息显著。墙壁刷得崭新,贴满最近报纸上的司法案例,其上不时写有他的小字点评,床铺上则堆着几本大部头书,最受其钟爱的书桌上摊开纸张,其上墨迹还未干透,我甚至能看见新鲜的墨从笔尖滴落,想必是他的论文……我忽然无处搁置视线,只好局促地盯着我义兄弟的背影,看着他拿出两只酒杯。
乔乔。他轻慢地叫起了那个昵称。来喝酒吧。
迪奥·布兰度
我翻出了酒杯,偶尔我熬夜写论文时,会喝点酒提神,现在它派上了更大的用场。在此时来写一篇乔乔观察日记?算了,那也没接下来的事情有趣,我们两个简直都心怀鬼胎、包藏祸心。我冲他晃了晃酒杯,乔乔便沉默地、顺从地提起了酒。就是这个。
他现在看起来充满一种奇异的温驯,并非顺服于我,但那又如何,酒落入杯,蜜落入酒,灿金色在其中融化,我们理当举杯相邀。乔乔拿起酒杯,想要一贯地一饮而尽,又被我制止。
我同他讲起血滴的蜜酒,他的脸色随之苍白,我们明知这血酒的真意,但出于我的恶毒,我偏要点破。乔乔看着那两杯蜜酒——如果那就可称之为蜜酒的话,面上又显出那副隐忍的、天真的神情,我第一次未为此勃然大怒。
乔乔。我叫他。乔乔。
既是血滴的蜜酒,便不可缺少血。我盯着他。想必在他的眼中,此时的我是梅菲斯特、撒旦、蛇,或者其他,他是浮士德、亚当或者夏娃。但无论这是否是引诱,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我们皆已骑虎难下。
我带着笑意。乔乔,想必你已听闻过这个故事,我现在便将我的血滴于你的酒中,正如你将你的血滴于我的酒中,我们将饮下这血的蜜酒,正如分享盐与面包,以来盟誓我们的友谊,它正如圣杯中的血,正如真金白银,经得起火锻,你我便如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乔——乔——,我的义兄弟,我的血兄弟。
他接过我递去的银质小刀,我看着自己的指腹,轻轻地划开一道伤口,他也是。我们在彼此的酒中滴下指腹里殷红的血,一滴滚烫的,烧灼的血。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缺乏血液过,从指尖挤出的那滴血,仿佛是我吝啬身体仅能给出的多余,连乔乔也是,乔乔这具充沛的、壮硕的肉体,也只能逼出这一滴血,仿佛十指连心,我们皆献出彼此的一点心头血。可那又怎么可能,如若是心头之血,我二者的血又怎可能一般殷红,从我心头落下的血只可能是纯色的黑。我心道,倘若这世上真有神,必然见不过我二人逢场作戏的血盟,只许我同他立下一滴血的盟约。
那滴血落在酒里,逐渐收缩,形成一滴血珠,我慷慨地举杯。乔乔,让我们饮下这杯中酒,酒中血。他便迟疑着也举起杯来,坐在桌前同我碰杯。
乔纳森·乔斯达と迪奥·布兰度
于是,我便饮下我义兄弟的血。
迪奥·布兰度
他的血竟是如此滚烫,在我喉间滚落而下,如同太阳,仅有一滴的太阳。乔纳森·乔斯达的血,仅有一滴,却一路燃烧至我的胃袋,意欲蒸干我体内奔走的阴冷潮湿,那杯酒的味道反而其次,蜜与酒皆为血退让。可纵然如此,他的血也仅一滴,他高贵的、天真的、正直的、傲慢的血,很快就平静下来,为我的血所驯服。
真是奇异,这让我回想起很久以前,我一些无足轻重的过往……我能感受到乔乔也是,我们在那个片刻建立起奇异的联系,我能感知到他体内属于我的那滴血,他也能感知到我体内属于他的那滴血,在彼此的体内狂暴地作乱后又温驯下来,同时又无比坚硬,如同钻石,无从被消融或是被同化,仿佛是永恒的。
永恒?我想到这,为这个词嗤笑。没什么是永恒,倘若有人这般宣称,我必辩驳他至无地自容,可此时我只得为我与他血的力量暂且退让,承认我同他的血是暂时的永恒。这玩闹似的血滴的蜜酒竟令我隐约觉察到一滴血的庇护,天哪,我稍带嘲弄地想,神啊,你果也要站在你受苦受难的圣体之后,只可惜我是第十三人,我是背叛者,我是犹大,我是烧毁圣书的异端,你该如何庇佑你的耶稣。
我顿时想到我来到这里不久的事,神或许的确一直在庇佑他。那夜我坐在床头看那个骑士小像,在我的新房间,我心想,这一切竟已属于我……我顿时生出一丝令人作呕的感激,就在这时,乔乔出现了。他那时和现在相比还很瘦小,我不快地看着他,心想他这贵族少爷不会是想来同我缓和关系。我很抱歉,我希望我们能冰释前嫌,父亲叫我们做好朋友,你是我的义兄弟……诸如此类动听又廉价的话语。
但他没有。那张娇生惯养的优渥的脸面对我,犹豫又迟疑,他慢慢地说,我来拿我遗落的骑士小像,就是你手中那个。
那极为微小的感激顿时荡然无存,我愤恨地想,我刚刚究竟被什么下贱的情感操控了。我像一条新来的宠物狗,他们随便地腾出一个房间,赏赐给我,那么傲慢,我却因为没有见识过,自以为得到了尊重。这毫无疑问是羞辱。你的。我冷酷地说。当然是你的,我早该知道,不,我早就知道,乔纳森·乔斯达……乔乔……这是你的。
乔乔困惑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安慰我。他便说,噢,别这样……我把它送给你……
我痛苦地喘息了一声。
我知道我心中沉睡着一只野兽,多数时间,它只是愤世嫉俗地冷眼旁观,可它敏感而高傲,一旦被激怒便会狂躁不安。乔纳森·乔斯达的这句话正中痛脚,它(我)暴怒地挣着锁链,他永远不知道他这句话于我是多大的侮辱,他以为,他以为我只是乞怜这个骑士小像——他算什么,就因为他高贵的血统,他就可以如此傲慢,他这无知的、天真的、不曾受苦的脸,这张该死的脸,如若我只是要这小像,我尽可以毁灭它,但并非如此——我捂住自己的脸,感觉自己脑内理智的那根弦正在崩断。
乔纳森·乔斯达。我的理智痛苦地呻吟道。拜托你,给我滚。
乔乔的直觉救了他,他慌不择路地逃出我的房间(只能是我的),倘若他再多留一秒,我的暴怒都会把他从头撕到尾,让这个故事完蛋。但是他逃掉了,我的愤怒如同复仇女神在室内盘旋,却未曾找到它的仇敌,我咒骂:你竟敢,你竟敢……
你竟敢怜悯于我,你竟敢垂怜、施舍于我,可恶的、恶心的、傲慢的、无知的、冷酷的,令人作呕的乔乔,乔斯达的乔乔,必为我仇敌的乔乔。我在体内听到那野兽森冷的磨牙和怒嚎,失手之下,我捏断那骑士小像的首级。
好极了,我漠然地看着它,心想迟早有一天我必如同这般夺走他的首级。
现在回头想起,当时的我显然过于稚嫩,才容易失控,而失控者自然弱小,才不敌过乔乔,我自有反省。随年岁增长,我逐渐心智成熟,也懂得韬光养晦,面对乔乔也不再咄咄逼人,但他仍是我前行道路上的拦石,我必不可免地迟早有天该除去他。
神啊,纵然你一直庇佑他,可我必将一生强运,你又如何无微不至地照看他的安危。这一滴血又如何,它如何成得永恒。
乔纳森·乔斯达
如同咽下蛇的毒囊苦胆,我咽下我兄弟的血。
我何尝不知这是他作弄我的方式,可我确信我同他的血,感知到我二人的血的命运,冥冥中我有预感,我二人的血本该如此合为一体,正如他的血是我的血,我的血是他的血。可这预感稍纵即逝,未及我捕捉到,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义兄弟……血兄弟的血冰冷粘稠,自我喉管坠落,分明地存在着,如他本人一般。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也便知道,他毫不犹豫地背弃了我同他的一滴血,向我父亲投毒,以我父亲的血转化为吸血鬼,他坠落在正义女神手持的长矛上,被其捅穿,宅邸尽数焚毁,我同艾莉娜再度相遇。你们见证这段旅途,我遇见我的老师——威廉·A·齐贝林,前往风骑士镇,从布拉霍那得到幸运与勇气之剑,齐贝林为救我而死。就在这里,我重新见到了他。
我的手足,我的血兄弟,迪奥。
我同他的那滴血都仍存在,多么奇妙,酒液分解了,蜜糖融化了,可血仍存在,我同他仍旧存在。自他变为吸血鬼,有关我兄弟迪奥的一切尽数自我体内被驱逐,仅有他这一粒人类的血坚不可摧,当我再次同他对上眼,竟觉恍若隔世,喉间仿佛又泛滥出那时泛着血腥的蜜酒的香气。
迪奥永远也不会明白,他同我喝下那一滴血的蜜酒,纵然是他取笑、羞辱我的途径,如若不是他的背弃,我却依旧会恪守……这是他必不可能理解的。时至如今,我们都无法也不能理解对方,那血的盟誓首先由他违背,又由我来阻断。
我很难回想起这场战斗,此后的一年,从这场梦里惊醒的次数也不为少,我杀死了他,但杀死他的也不是我,我在这场战争里意识到类似命运的存在,那命运以迪奥的声音向我低声宣告,你二人中只能活下一者,我又意识到,我同迪奥的迥异注定我是他前路上的拦石,自他初次来到我的面前,我便不可能拥有平静的人生,结局只有两种:我杀死他,或他杀死我。
所谓人生的多种可能性,于我二人便只两条路,当我自梦中惊醒,看着身旁熟睡的艾莉娜,便会再次陷入疑虑。我真从这血的命运中走出了吗?她又是否能真正得到幸福?是否,我们能重归于平静。我实在为将她裹挟入我二人纠缠的命运而感到抱歉,替她梳理鬓发后,我悄悄起身到阳台暗自思忖。我未曾将心中的不安告知任何人,所有人都自觉劫后逢生,我没必要以这种模糊的不安破坏他人的幸福,何况,我也的确不再感知到我遗失的那滴血。
他的血在我体内,那么冷又那么狂暴。噢,神哪,倘若迪奥侥幸未死,我也没有求你诛杀他的狠心,只希冀你叫他沉睡下去,别再醒来。
迪奥·布兰度
我憎恨乔乔……不,我已不再憎恨他。在乔乔几乎毁灭我的那一战里,我终于意识到我二人该走的道路。神庇佑他,但我并不庇佑神。多年前那折断的骑士小像早已告诫我该如何去掠夺,只那庇护叫我迟了多年才听闻这福音,但这并不迟。如果真有神在操纵命运,我们的关系一定被其安排得巧妙非凡,正如乔乔不知受何驱使,莽撞地同我饮下血之蜜酒那样,他是我血中之血,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是注定要合二为一的。
我尊重他正如我尊重我自己,正如尊重我的血。天哪,我心想,神真的在庇佑他么,如此历历看来,竟似乎是神在庇佑我,或神在庇佑我二人合为一体的命运,但无论如何,如今在我面前只剩下一条路。
我掠夺过乔乔的爱犬,掠夺过他父亲的赞美,掠夺过他的朋友与名誉,和他母亲留给他的金怀表,零零总总,数不胜数,如今我意欲掠夺的是他,也是我自己。
出于仁慈和我所需的休养生息,我让他们休息了一年。乔乔和艾莉娜的婚礼,我甚至饶有兴趣地藏匿在宾客间参与过,你该怎么形容他们面上的神色,那么宁静与圣洁、但又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幸福,只要我出场就将尽数摧毁。但我没有。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如履薄冰的幸福,几近令人心中生出怜爱,何况,这也太过轻率,一时兴起只会玷污我同他古老野蛮的血。
我让温青为他们丢下祝福的花,怜悯地看着艾莉娜·班德鲁顿——现在是艾莉娜·乔斯达。我还记得她,我曾试图从乔乔那抢走她,但她是少有的失败,因为她同乔乔是一类人,我的确从这个女人那里得到过屈辱和挫败,也的确拆散了他们,没想到他们还能重逢,但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献上我短暂又真挚的祝福。为他们……嗯……可歌可泣的爱情。
请享受这稍纵即逝的安稳吧,乔乔,因为随后迎来的便是我同你的命运——
乔纳森·乔斯达
我同艾莉娜登上轮船,她看上去那样快活,不知为何,那幸福竟令我心中隐痛,充满哀伤。我隐约察觉到前路命运的齿轮开始咬合,正如当年我饮下我兄弟的血所感知到的一样,但这种忧惧自然不能同她说明。
当我见到温青,见到迪奥仅剩的头颅,当我望向他们时,我便意识到命运已追逐上了我,那穷追不舍、不死不休的血,我竟对此毫不意外。纵然在那长达一年的休息中,我获得了宁静,此时我却也意识到,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为我同迪奥的命运真正做个了断的这一刻。这是我们命运的终局,一切的零,最后的审判。
我不觉愤怒,或是恐惧,更多涌现的竟是哀伤。这是我必死的局,我的血兄弟有备而来,但我必须从他手中保护艾莉娜,无辜的艾莉娜。难道我不知道她已经无法获得幸福了吗?这句话既像诅咒,又像祝福,但我还是这样真挚地希望着……你要幸福,艾莉娜。
啊,血不断流出来,从我喉间的伤口,这艘轮船里不断发生爆炸,我感知到我的生命正在不断流失,无法挽回。我用最后的气力将我的义兄弟仅剩的头抱在怀里。迪奥,你说的对……我们或许应该合为一体的。我感到了奇妙的友谊,而现在,我们的命运合二为一……然后随着轮船的爆炸而消失。
意识也开始流失,我的血同他的血流在一处,他仿佛在说些什么。啊,迪奥,我的血兄弟,你明知这时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但我却感到怀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件小事。
迪奥·布兰度
你看他的目光,那是惊异却觉悟的眼神……不出我意料,他纵然不知情,却同样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我破坏了他的喉咙,他却控制温青使船爆炸,再用他的双臂禁锢了我的行动,同样,他也救下了艾莉娜。高洁的乔乔,尊贵的乔乔,正直的乔乔,乔斯达的乔乔,我这世上唯一尊重的乔乔,必同我合为一体的乔乔。在那一刻诞生的东西足以书写一部乔乔福音,我即为他颂读。
他的手臂是那样坚固,如同这世间最不可摧的牢狱,这种力量属于最古朴的英雄,用他精钢铸就的手掌扭断仇敌的脖颈,现在却将我禁锢在他的怀中,无处可逃,我被迫聆听他越发沉重的心跳,和隔着他肉体的属于人类的那一滴血,迪奥·布兰度,他血兄弟的那一滴血。被迫听他一滴血的兄弟体内生机溃散的声音。
我叫他……乔乔!乔乔!我可以给你……我可以让你活下去,让你和艾莉娜在一起……我徒劳又尖厉地叫道,向他许诺我所能给予的一切,我明知我无法诱惑他却仅有的一切。他死了……他死了。爆炸的气浪掀过我同他的脸,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浮出那种天真快活的孩子气的光,我惊异地发觉,他竟已转为了蒙受苦难的面貌,他这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他这受苦者、殉难者的脸。
我口齿中属于他的血骤然滚烫,乔乔将我击落悬崖,波纹消融了我的躯体,可那滴血仍属于他,我在坠落中一口咬住那滴血,乔乔以为他的血已然失落,可并没有,一种莫名的友情涌上我的心头,竟令我眼眶有些生涩。
乔斯达的太阳。乔纳森·乔斯达的太阳。
接连不断的爆炸在船上向我们逼近,乔乔的手臂因死亡而松动,我挣脱出来,用肉触拽着他的肉体,和他一同滚入我的铁棺,合上了锁。巨大的力把我们抛出,借助那力,我用肉触和牙齿绞断了乔乔的头,他已流了那么多血,已流不出更多,在幽黑腥腻的棺内,我将自己的头装在了乔乔的躯壳上,感知到我同他正在向大西洋底下沉、坠落。
在这样的寂静中,我突然想起从前的一件小事。
迪奥·布兰度
我将乔乔的头揽在怀里,做出这一动作已耗尽我的气力。这颗冷酷的、受难者的头颅在我怀中如同圣果,而我则为盛他的器皿……但我又想到这是他的肉体,如同他的身体才为圣杯,我为他怀中的圣果。我二人的血终于流至一起。
奇异的是,在我们彼此交融时,我竟觉得有片刻——极为短暂,但在那片刻我们心意相通,彼此理解,他即为我,我即为他,仿佛我们从同一片骨里生出。
那滴血在他体内存放多年,终于重归我身,我口齿中他的血也正是如此,那仿佛是坚硬的、永恒的一滴血,暂时的永恒,没入它彼此的原主中,我们注定要合为一体的命运。乔乔死亡的肉体里的血开始沸腾流动,同我的血汩汩交织,我二人的血,我二人的命。他的血那般炽热,自我的体内开始焚烧我,而最为滚烫的竟是我身为人类时的那一滴血。
它本可为我所同化,却如同钻石那般坚不可摧,在吸血鬼的体温内格格不入地烫伤我。我的那滴血在体内横冲直撞,无从安置,到了最后,从我的眼眶里掉了出来,砸碎在棺内,无处可觅,竟形同我落下的一滴血泪。
我躺在棺里,同体内的乔乔的意志相搏斗,他躯壳里最后剩的一些乔纳森·乔斯达的碎片,会为了他的意志同我抗争。我们一同向下沉落,如同东方养于皿中的蛊,在密封的棺内继续我们的争斗,又如同母亲子宫里彼此吸收的双胞胎,乔乔杀死我,或我杀死乔乔。这疼痛烧灼着我,但我却笑起来。
来吧,乔乔,让我们再投入新的战争,我们的血之命运,我们便是彼此的肉中之肉,骨中之骨,血中之血,你不会向我屈服,我却也不会向你低头,但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在我永生不死的生命里,让我看看在你与我之血中,你我将厮杀又复活多少次。
乔纳森·乔斯达
那是在掉饮下蜜酒之后,背叛之前的事,因为心情苦闷,我少见地再次偷拿了父亲的烟斗,躲在树上抽烟,就在那时,我从枝叶间看见了迪奥,他似乎刚从房间里出来透气,一抬头,同样也看见了我。我们在那片刻愣愣地对视上,感知到彼此体内属于对方的那一滴坚硬的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迪奥的脸庞柔和下来,他从未有过如此友善而又柔和的表情,仿佛我们长期以来无声的战争从未存在。我心中竟也生起了友善而温和的情感,我的义兄弟,迪奥,倘若他向前一步,驱于那种情谊,我便会邀请他同我一同上来,分享父亲的烟斗。
迪奥·布兰度
论文枯燥到令我头疼,我决心到庭院透透气,就在那时,我看见蠢乔乔正偷偷坐在树上抽他父亲的烟斗,前不久我才哄他演一场闹剧,饮下滴血的蜜酒,至今他那滚烫的血腥气仍在我喉间萦绕不去。
我们短暂却曲折地在那一刻凝视着彼此。
毫无依据,我心中刹那升起某种光明又柔和的情感,我同他的血在彼此的胃袋中不朽,没来由,我突然意识到,倘若我向前一步,或是他向我招手,我就会爬上那棵树,同他坐在一起,分享他父亲的烟斗,他会将他友善的双手拍在我的背上,给我一个拥抱……我们将成为真正的朋友,受某种奇异的力量的驱使,我们从此休战,结束这个故事。
乔纳森·乔斯达と迪奥·布兰度
但我们就站在那里注视着彼此,一动也不动。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