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王衍&抹布王衍】危墙

relationship:石勒/王衍,路人/王衍,司马越/王衍(提及) summary:晋永嘉五年,王衍为石勒俘杀之事。 写于2021.05,2025.01重修

火光飞舞,乌木棺椁在其下化为滚滚尘埃。空中还有着余焰的温度,焦燎而腥臊,惨遭屠戮的晋军尸身堆积成山和海,在生者的注目里无声地焚烧。直到几个时辰前在平原被骑兵缠上时,这些被牺牲者中的大多数才不幸得知了主君的死讯。于是,走投无路的哀泣就伴随兵刃入肉的钝音绵延到几十里外。

石勒正带着某种胜利者的姿态缓步而来,胡靴在沙土表面留下一串深黑色足迹,如同走下一道淌血的阶梯。鹰目扫过被缚于面前的晋国群臣,最终转回到跪在前首的王衍身上,脸上现出讥诮的笑意。

王太尉,久违。

石勒盯着王衍的时候,王衍也正抬眼望向他。晋人很清楚眼前就是那位令他们长久以来夜不能寐的羯族将军,却不记得曾和这个人有过任何交集。而石勒凝视他的眼神是如此尖利,丝毫不加掩饰便道出了胸中的欲念。

他为之惊奇,也为之恍然。

过去在洛阳宫廷里面,王衍见过一些类似的眼神,他格外清楚那些人所求为何物,是以在他心中,那些有求之人不过是群被牵着笼头的猛犬。犬再凶悍,叫声再使人惊骇,只要束缚在身的绳索被主人紧紧地勒住,就难以对旁人造成威胁。

却原来,胡人里的英豪也会有这样的心思。

王衍抿着薄唇,正待答话,石勒却已移开目光,沉声开口。

我生于泰始之末,按你们所说,那也算是升平治世了。然后,先为囚、后为奴,流离各州郡;遇饥荒、遭叛乱,道旁忍饥,刀头解渴,九死一生,倘有今日之境遇。羯人紧蹙浓眉,似乎此来只为向众人虚心请教:诸公都是晋国朝廷的贤良要臣,可否为我解惑,士民失所,洛阳倾覆,晋祚危难,究竟是何人过错?

也许襄阳王无心再同虎狼共舞,但逢场作戏向来不是王衍的难题。于是他率先作答,娓娓陈说二十年间的旧闻。从贾后手段如何狠绝毒辣,宗室诸王如何离心离德,朝野上下如何惶恐震怖,讲到他所念念不忘的琅琊郡乡野风光,金墉城里一盏喝不尽的金屑酒,公卿士子无处安葬的累累尸骨,还有洛阳郊外层出不穷的童谣。

石勒当然知道这桩桩件件烂事,听得出王衍无字无句不在替他自己开脱,无奈此前所有人对晋朝故事的描绘,都要黯然失色于其人华美的口才。

他终究听入了神。我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羯人对左右说。都退下罢,将晋臣押下去,好生看管。王太尉留下,我还有事,要单独问他。

王衍在对面坐下来,给了石勒仔细观赏这张脸的时机。晋朝太尉生得俊美卓群,而这种高士之美,向来不受岁月所局限。纵使鬓边生出白发,眼角浮现皱纹,衣袍染上尘污,内里腐朽败坏,也是世人口中的琳琅珠玉。

只可惜,这晋朝的珠玉镶不上异族的马鞍。

依太尉之见,此后我该当如何。

刘元海虽待将军恩重如山,他今已死;而将军功高望重,自成气候,恐不见容于同侪。且中原亦不再是一姓之江山,何不效刘氏以自立,称尊号于江淮。

高祖于我有知遇之恩,今上遇我亦是不薄,这劝进之辞,太尉就不必再提了。

不如,我们谈一谈太尉你。来,太尉你说,我又该如何处置你?

惭愧。衍实无治国理政之才,是以少时便不欲理会世事,惟为时局所迫,忝居朝廷,力不从心久矣。今日别无所求,只愿布衣草屐,独身还乡。

你少居高位,名动四海,既向来不愿参与政务,何不超然避世而去?而今官拜三公,执掌国家大事,又怎么敢说与世事无关。石勒怫然变色。

洁白沙砾陷进淤泥,也会染得乌黑;兰芷之质浸入污水,君子亦要避之不及。既已投身这浊世,哪里有清白可言。干戈四起之际染指鼎鼐,还想求全身而退,终究一场迷梦而已。我明白这些道理,将军。

若今日不出,明日不出,祸不及族中,自然也是一桩美谈。但这世间事并非一厢情愿,多是身不由己。

司马元超听到你这番巧言,必定深以为然。可惜我不是黄泉之下那位东海王,你的道理未必是我的道理。石勒幽深的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说回来,有一件事,太尉不一定记得,而我绝不敢忘。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啊。

二十四年前,我才十四岁,也还不是石勒,是个名叫匐勒的胡人小贩,随同乡远道而来,只为一睹那中原繁华之地。而你,不过在洛阳城门边看了一眼,就想除去我的性命。后来我听那些人说,你觉得我心气高,将为社稷之患。

事到如今,就凭你还想煽弄我,是江左吴人、你那几个从弟和司马氏小儿尚不够你忧心?

劝人进取,而己不豫事。你以为,那个成为国家祸患、败坏社稷之人,究竟是我,还是你。

王衍垂目不语。

他猜对了石勒的志气,却猜错了其人的本性。

胡人可不是能轻易驱使的犬。胡人是深林里和荒原上的狼,嗅着猎物的气息追逐撕咬,吞噬殆尽。

太康年间那东门外高声长啸的少年怎容他轻忽,以为只言片语便足以令其死无葬身之地?而今日这起于微贱却战胜了他们的将军,纵有窥鼎之心,又岂会为他所诱,亲手挑起刘聪那猜忌之火,给晋人留下一线喘息之机?

石勒试探他,要的是将他羞辱、撕碎。有周旋的余地?错觉而已。

眼前人的形容举止愈是镇定,愈是无辜,石勒就愈想发笑,愈加困惑不已。为何到了这种关头,王衍还能保留如此澄静的眼神,清雅的风度;他真想就此揭穿那名士的面具、践踏那端正的皮囊,再把这朝秦暮楚的蛇蝎美人丢到瓦砾和泥水中去,看他如何仿效前人穷途而泣。

但石勒也愿意疼惜美人,美人恭顺,便意味着他实现了征服。倘若聆听玉碎之音还不够快意,那么品尝在床笫间被逢迎的滋味,也不失为一种意趣。

罢了。石勒说,言尽于此,不谈政事。天色已暗,太尉就多留一阵,共我饮两杯酒罢。

王衍轻声道,遵命。见一盏酒已拿在石勒手中,抬臂欲取另一盏,石勒却在这时按住了他的手背。正是两厢无话之际,那遍布厚茧的手掌缓缓拂过晋人的指节,仿佛摸的是一匹光泽莹莹的绸缎。

石勒道,王太尉的手,果然也同其人一般,秀美无俦。

王衍也不吃惊,反倒蜷回指尖,轻轻的碰触石勒手腕处凸起的青筋。

为何不说话。石勒哑声问他。

王衍便抬起一双凤目,幽幽应答,将军深知清谈的乐趣。

石勒的呼吸声更重了些。

夷甫有这张能言善道的巧嘴,想必做什么都乐趣无穷。他捉住王衍的手,揽过对方消瘦的腰。王衍就顺势倚在他的怀里,抬起另一只手,搭上石勒腰间的铜扣。他摸索着解了那条腰带,探进上襦所遮蔽处,在那经年征战沙场之人分外结实的腰腹间流连几时,又一路向下摸去。

石勒拿起酒杯,先饮了一口,又含了些酒在嘴里,侧目向他看来。王衍会了意,半阖了眼,仰起头,薄唇贴过来渡酒液。最初是酸涩,辛辣紧随其后,最后便是甘甜,种种味觉接二连三的灌进口腔,石勒的舌尖也随之长驱直入,正如白日里率轻骑奔袭晋军那般轻而易举地将他围困和束缚。羯人的侵袭和掠夺使他应对不暇,来不及吞咽的酒水和着唾津自唇角流下,钩出一线连到锁骨的银弦。

王衍勉力换着气,水声伴着呼吸不畅带来的昏眩,让他没来由地想起司马越。回到封国枕兵待戈的那些日子降临之前,东海王偶尔也会在情事中热烈地吻他,叫他夷甫,目光缱绻。春风会沿着淮水一直吹到洛阳,宫墙边那丛白牡丹也必然会再度盛放。后来他告诉元超,那便是你归来的佳期。殿下,一路保重。我等你的好音讯。

然后石勒松开了他,这个动作唤回了那些飘离正轨的思绪,王衍也就想起了东海王的结局。人通常不会被杀死两次,偏偏石勒就杀了司马越两次。第一次在项城北面那地坼天崩般的鼓声里,而第二次,就在此日,就在此地。

石勒问他,太尉以为,此酒是好酒么?

……是,此酒宫廷佳酿,甘冽非常。

看来这洛阳美酒,当真不虚其名。来日过你家乡,当再敬你一壶。

多谢将军。

那么这第二杯酒,石勒道,不若留给别人。

他说着,举过王衍没有拿起来的那支酒盏。杯身半倾,酒液汩汩而下,浇透了王衍的衣襟,那持杯的手又是一斜,于是杯中残酒也浸湿了他身下的土地。

远在中原礼乐尚未崩毁之时,惟有生人祭拜逝者才会泼醴于地,然而数十年来的宴饮之间,他们在杯中瞥见了太多的弓弦蛇影,便早已不知手中的酒是为生人还是死者而倾。故此,王衍不去问羯人是否也遵循这样的礼,他心知那是多此一举。

随后石勒将他推倒在地,嘴唇摩挲过他的脖颈,又张开牙齿咬住那泛起微红的皮肤,一路刻下几许朱色的印记。王衍向后仰去,手指紧扣着石勒的肩,难堪地流露出些许瑟缩情态,他似乎是怕羯人忽然化作真正的虎狼,现出獠牙咬开他的脉管,尝一尝这高门传承之血是否甘甜,是否比庸常百姓之血更适合用以设祭。于是石勒满意地笑起来,伸手扯开晋人的上襦,接着是里衣,逐一舔舐过其下被酒液打湿之处。

太尉,替我宽衣。石勒低头去吮吻他的胸膛,舌尖勾住了乳头,让他这句话听在耳中有些含混不清。王衍喘息着,不忘往前迎送身体,去回应这番不得不应的邀约。羯人那高挺的鼻戳着他的胸口,好比一把锋利的刀横在他的身前,而且这刀一定刚淬了火,毕竟它还有炙热的呼吸。那呼吸抚过他的肌肤,他只觉心都跳的快了几分,却不知其中有几许情欲,又掺了几许恐惧。

发髻被匆匆拆下,长发从中散开,在臂弯下铺陈,雪色的亵裤缓缓褪去,堆委于交叠的膝间。藤枝绕过粗壮挺拔的树干,为之染上春时的薄绯,纤长手指包覆其上,更称得肌肤堪比白玉。王衍的那双手从根部盘旋而上,抚弄过铃口时就已沾上几滴浊液,又好似在幽谷中驰骋那般展转腾挪、退而复进,直到石勒粗喘着释放在他掌心里,将他的袖口和衣襟也染上了白污。

羯人很快平复了呼吸,手指探进他的嘴里抽插,按着他的舌尖搅弄唾液,又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转过身去。

王衍顺从地侧过身来换了姿势,改用手肘撑起身体,身下土地是如此冷硬,只恐他的双膝经受不起。这样的姿势到底别扭,令他难以适应,方动了动单薄的身躯,余光就瞥见石勒从旁取了什么东西。正猜测是香膏,石勒却已揭开他的襦裙,手指带着一丝凉意探进了后庭秘地。

唔……王衍发出一声轻呼。

太尉,放松些。石勒抬手在他的大腿根拍了两下,颇为不耐地催促。这时便夹得这般紧,之后我该怎么进去?你过去侍奉朝廷时如何做事,今天突然忘了么?

不……嗯,不曾忘记……

那便做。

石勒又向后穴添了一根手指,寻到那处令人战栗的关窍。听见王衍喉头逐渐溢出带着些媚意的喘息,便俯下身,贴在他耳畔,刻意换上了淫猥的语气。

你是个怎样的人物,后来我投效成都王,辗转河北河间之时,也有所耳闻。高不可攀的是你的门第,下贱的是你的品格,你日夜畅谈老庄学问,却比妓子更放荡媚俗。告诉我,王夷甫,那群故作清高的公卿名流,是不是都爱你自荐枕席?

不知齐王、成都王还有那东海王的床榻,哪个最让你着迷。想必不是最后这位,否则他的骸骨如今还在外面焚烧,你怎么就有颜面对我投怀送抱?

并非如此……

又是如何?

未待王衍回答,石勒便毫无预兆地抽出了三根手指,握着一根东西猛地向前顶去。

呀!王衍骤然扬起头颅,失声惊呼。将军,莫要急……这是何物……

被石勒捅进他后穴的,并非羯人胯下的阳物,而是一件冰凉的器具。体内异样感受迫得王衍挣扎着回头去看,待到看清那物究竟为何,又不由得睁大双眼,旋即咬紧下唇,将“拔出去”三个字硬生生吞回腹里。

也没什么,被石勒抓在手中,被用作阳具肏干他的,正是他素日里与人清谈,时时握着的塵尾柄。

特地差人替太尉寻回了行军时遗落之物,可还喜欢?石勒笑道。

这塵尾……并非行房事时所用器具……啊……

回应他的,却是塵柄又向穴内滑进了一截,随即在那后庭之中抽送起来。从背后看去,只见那穴口皱褶被一一撑开,一股清液随着动作沿玉柄淌下。王衍难堪地垂下头去,身躯摇摇欲坠,连撑在地面的手指指端都泛了白。

此言差矣。太尉与我清谈却不用塵尾,那多可惜。

说罢又是轻轻一捣,王衍便再也跪不住,双腿痉挛不已,上身俯伏在地。还请将军……亲自来……晋人受不住这种一味的折辱,只堪发出低声下气的哀求。

石勒拔出塵柄,随手抛到一旁,扳过王衍的脸,又把人翻了过来。晋人颊边的冷汗黏住了几缕发丝,石勒也把它们拨开,别到泛红的耳后。王衍的目光潮湿得像薄暮时分的山雾,仿佛随时都会有泪从眼中掉下来,倒真让石勒遗憾起刚才只顾叫他背过身去,没能看到这个人何时变换了神色。

如此情态,倒是让我心生怜惜。石勒说。那便如太尉所愿。他抓起王衍的脚踝,抬高那一双腿,让它们架到他的肩头,好把晋人折成一个七分下流、八分难熬的体位。身下阴茎又昂扬起来,深深挺入身前那才被磋磨过的要塞,命之承受就连胡女舞姬那柔韧的腰肢也承受不住的凶猛挞伐。

惨呼同淫靡的呻吟并行,王衍竟不知那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昏暗的大帐里,听觉分外敏锐,耳边肉体交合的声响更是无比清晰,唯有那含着泪水的眼睛失却了凝聚视觉的能力。

王衍失神地望向帐顶,恍若地上万物都在离他远去,而压在他身上,如玩弄勾栏中的妓女那般摆弄着他的羯人,却是他在铺天盖地的欲潮里唯一能够抓住的浮枝。

石勒紧握着他的腰,力道重的像在挽一张弓,到得明日,他腰间就会留下一圈醒目的淤青。这是石勒对他的愤慨,也是匐勒对世道的怨恨。从今而后,他将再不能忘记。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只在他的心中浮现了微不足道的一瞬,毕竟他已无暇多兴感怀。羯人伸手去把玩他的阴茎,在他身下无视章法地进军略地。后穴中的软肉纠缠着那根阳物,又被一遍又一遍捻开研磨,乳白阳浊覆过鲜红的血珠,从接纳侵犯之处溅落地面。高潮来临之时,他和石勒的视线交叠在一起,从这幅秽乱的景象之中,他们瞥见了数日后洛阳的沦陷。

又过了些许时候,石勒终于抽离了他的身体。羯人推开他坐到一边,卷起衣摆随意地擦了擦大腿,系好腰带便站起身来。

王衍侧卧在地,两人射出的精液汇在一处,从他张开的股缝里流下来。他以手撑地,想尽快起身,然而腰下传来的痛楚、双脚的无力,仅仅逼使他发出了另一声惨呼。

王衍拢了拢衣襟,正喘着气,便听石勒击掌向帐外道,来人。

立刻有几名军士走入帐中,来到石勒身前,其中有胆子大的,频频向王衍身上瞥。石勒毫不在意,只吩咐道,此战所获甚丰,随我来斩晋军的先锋皆是功臣,合该好生赏赐。那些财货还未清点妥当,便先将王太尉带去,替各位有功之人斟一夜酒罢。

军士领命称是。王衍被两人架起,心知此后更有百般折辱,而他到底难逃一死,终于落下泪来。

将军不如直接杀了王衍,又何至于此。

石勒闻言,侧过头来望着他,脸上情欲荡然无影,发出一声嗤笑。

王夷甫呵,方才尚在求生,如今反倒求起死来了。怎么,让高贵的你去伺候庶人出身的军士,你心有不甘,不愿意?

石勒说着,顺手拔出身前一名军士的佩刀,掼在王衍脚边。寒光在泥泞中闪烁,照亮了那张面无血色的脸。

唉,不妨说给太尉知道,石勒从前一向敬重你们这些名士君子。王夷甫心肠再是险恶,他那一身才华也让我爱慕不已。要我杀你,我亦不忍。这样罢,若你能撑到天明,我便放你一马。若你当真不愿屈尊侍奉我麾下士卒,便用此刀了断了自己,如何?

王衍的手腕在发抖,他却恍若不觉,稍稍向前倾身,似乎是想弯下腰去拾起那把刀。但他才伸出手,便连站也站不稳,话也说不出来了。那架着他的军士刚一松手,他就脱力地坐倒在地,惟有怔怔然望着石勒示意士兵将那近在咫尺的利刃收起。

我就猜你下不了这个决断。石勒又笑了起来,摆了摆手。既如此,这便将王太尉押去前军。

王衍已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几乎是在被一路拖行。

旧日里精心钻营的话术彻底失去了意义,所以在这赶去受刑的途中,他再不言语。但当他看见军营里的士兵接二连三转过头,投来淫猥目光的时候,屈辱和恐惧依然像洪水奔流而至,几欲剥夺他的呼吸。

他本就善窥人心,自然知道这些兵子在想什么。

昔日的晋朝重臣被拉去前军供士兵玩弄,他披头散发,双颊晕红,一张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神情不复倨傲,外表也不再清高。散乱的衣衫裸露出光洁的肩膀,色泽与白玉塵柄毫无分别,几枚被吸吮出来的红印散布其上,露骨地诉说着他方才在中军帐里的遭遇。

但就像他们那杀伐果决的将军无意饶恕这位狡猾多端的降臣一般,这些只知道在沙场卖命换财货女人的军士更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去怜香惜玉,瞧见高贵的美人落难受辱,征服与毁灭的欲念只会愈加蓬勃。

于是衣物被一层层剥离,而那些惯常握着刀、弓箭和缰绳的粗粝的手,在他的身上不住地游移。脆弱的脚踝也被再次握住,笔直莹润的腿被拉扯出夸张的幅度。

石勒自然不会好心到给他做清理。被带来的路上,精液一直顺着他的大腿内侧往下流,但那时至少还有残破的襦裙遮挡,如今双腿复被打开,身下的香艳景致一览无余,便在四面激起一片抽气的声音。

王衍仰面朝天,看到围着他的军士纷纷解下腰带和裤头,只觉这场景分外滑稽。随后便有人扶住他的腰,就以他们的将军留在里面的精液做润滑,把阳具捅进了后庭,开始粗野地占据。

普通士卒身上的味道本就与好闻两字相距千里,更何况十余天以来石勒一直领着这些人轻装急行,若有心打理仪表,又如何能在此地就追获撤退的晋军。一个身影挡在了王衍头顶,连他的视线都为之一暗。他有些反胃地望着垂到眼前的阳具,情不自禁别开脸去,却被扯着头发抬起下巴,迎面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洛阳朝堂如临深渊的那些时日里,他也曾想象过自己落于敌手的情形,往往当他接过毒酒,便从梦中惊醒,而从未有任何一个梦境接近他此刻正在经历的事情。

脸颊像被火烤,耳边回荡着嗡鸣,隐约之间听到打他的军士吼着,你这个婊子,吸老子的屌都不肯?

王衍轻轻地摇头,随后又是一阵吵闹的杂音,他听见旁边人在大笑。对,对,还什么太尉呢,这就是个婊子,将军玩过了,想着送过来,也让兄弟们爽一爽,你只管肏便是了。跟着将军干,改天回朝报功,肯定还能领更丰厚的赏赐哩。

血从受伤的鼻腔往下流,湿润了他有些干涸的嘴唇,王衍伸出舌尖,在唇边舔了舔,心道,真是好腥咸。但还有远比血更难下咽的东西。那人捏住王衍的下巴,使力一钳,迫使他张开嘴,吃进眼前那根阳具,随即急不可耐地挺腰肏干起来。

啧,又湿又软,比娘们下边那张嘴还带劲!

男人还能有女人香?也就是这个大官生的一副好模样,又过惯了富贵日子,养的细皮嫩肉,还能让俺们玩一玩,代北野地里那些夯货,看了硬都硬不起来。

便又有人不怀好意地问他,王太尉,不知你能同时侍候几个男人?

王衍嘴里还吞吃别人的阳具,不能开口回应,惶恐的想要摇头,刚动了一下,就让人一把掐住下颌,泪水簌簌的从颊边滚落下来。而把阳具放进他掌心里的那个士兵,又嫌他动作间有所怠慢,伸手在他胸前粗鲁地捻了又捻,水汽氤氲过的视野之中,一张喷着酒气的嘴无情地朝他咧开。一,二,三,四。那人挨个数着,口气活像在军中点卯,接着又道,我说四个,太尉,你觉得如何?

又有人说,我赌他下面那张嘴还能多吃一个。要不要,试上一试?

你要来真的?我看,还是免了,要是肏坏了他,该如何交代?其他兄弟又怎么——哎——

小腹恐怕要被捅穿了。他在哄笑声中恍惚地想。那膝关早脱了力,于是身体被人轻而易举地托起,一前一后地侵犯,后庭里两根粗壮阳具狭路争胜,直顶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感觉下身撕裂处疼痛难忍,不由自主地扭动双腿,想要从这些人手中逃脱,却被狠狠箍住了脚踝,动弹不得。意识逐渐消磨散佚,不多时,宁静的长夜终于将他吞噬。

明公,王太尉快不成了。

他会死。石勒用了陈述的语气。

是。这帮兵士太久没玩过女人,在王太尉身上动作难免过了火。方才叫人去看情形,说是发起了高热,身下又流了那许多血。王太尉早过了壮年,体格虚弱,加之终日未尝进食,经了这么一遭罪,纵能活过今夜,恐怕也挨不过三五天。

我——罢了,不必再看。你听着,王夷甫海内之名士,终究不是该用刀剑加害之人。晋室常以毒酒赐死朝臣,言道如此便可不辱其身,可那毒发之状,委实难看的很,焉能说不辱其身?去叫几个人,将他抬回土屋,从外面把墙推倒,就算是成全他们,给个痛快了。

三更天依然清醒的人,有石勒军中值夜的军士,也还有被当作俘虏关押在一处的那些亲王要臣。后者正坐立不安,念着等王夷甫一回来,就要问问他,都同石勒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那羯人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这些晋臣。

空想了许久,土舍的木门忽然在某个时刻敞开,几名轮值军士抬着一个衣衫残破的身影走进房来。等到他们扶着那人在墙边躺下,复又一语不发地走出,木门阖起,响起吱呀一声,室内就陷入可怖的静寂。夜色里一点微弱的光,已足以让他们辨识出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的容貌,于是几个时辰里王夷甫的遭遇也就不言而喻。晋人沉默了,逐渐闻出属于血的气息。

襄阳王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低声说,你们听,外面有大风。

很快便有人接过话头说,不。那不是风的声音,昨夜的月没有晕光。

方才王衍被抬着走路时还气若游丝,待到被送回晋臣之间,倏忽又从昏迷中醒转来。他勉力偏过头,望着司马范,秀美的凤眼流露出悲哀的光。

当时我们若不追求浮华,鼎力诚心来匡扶天下,纵不能建立先人秦汉时候的功业,想来也断不会有今天。

襄阳王也悲哀地看着他,颓然背过身去。

夷甫。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之后,他听到墙壁轰然崩塌的声音。沉重的土块碾过他沉重的躯壳,倒仿佛晚云从天而降,轻柔地将他的灵魂托起。在阻隔人世的黑暗里,他也听到有人在叹息,有人在无助地哭泣。

东海迢迢,更失归期。在这仓惶没有尽头的路上,司马越临终托付给他的家小、党羽,共那煊赫一时的二十万大军,奔向了泥水和尘埃所记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