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thing Stays 【1】
Summary:
有的人追赶过去,有的人回到原点;有的人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向前走。
Notes:
不同于原作的AU,但是有些地方会沿用原作设定
包含红白,银白,红/银(左右无意义)的三角非浪漫关系,以红白为主
有主要角色死亡,不能接受的请自行退出
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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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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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千万别是那种电话。千万别。
远野吠紧张地屏住气,犹豫再三后还是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那个,真的非常抱歉,远野先生。我们的店铺最近……”
远野吠在听见开头的几句寒暄后已然心如死灰。他勉强地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谢谢您,再见”,挂断电话,沮丧地把刚吹干的头发揉乱,滚到床靠近墙的一侧角落,四肢抱成一团,对着空旷的四壁不住地叹气。
月底快到了,房租眼看着有了着落,却又在这种糟糕的时间变成了失业人士。不,今天是自己的20岁生日,怎么能说糟糕……远野吠挣扎着爬起来,破罐破摔地想:不如去给自己买个蛋糕吧,既然还来得及的话,反正还能让这天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也许是刚刚被迫辞职郁郁寡欢,又或者是其他心理作祟,夜晚的巷口显得格外阴森,步行了几十米都不曾见光。夹着雪的小雨落下来就成了冷厉的刀锋,刮得他浑身寒颤,不自觉拢紧了自己的围巾。
好冷。远野吠看见便利店的LED灯在眼前拉出几条彩色的线条,不断放大成圆形的模糊光晕,层层叠叠,视野被尽数覆盖。
好冷。远野吠撑起伞,在到达便利店之前也许他应该往回走才是,而且这么晚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东西剩下;不行,反正也快到了。他试图在内心自导自演来保持意识清醒:远野吠,拜托,只是被炒了一次,而且也不是因为你的态度不好,搞得跟以前自己没经历过似的!另一个现实人格又开始絮絮叨叨:但这快到月底了,钱还不够也是真的,到时候就不是失去住的地方这么简单了。
“啊——烦死了!!”
“你先别烦。”
“啊?”
刚刚的话我不是在心里说的吗?为什么有回答,这不是角色扮演的一环吧,不对,不对。
不对!?
远野吠在过红绿灯的路口停下来,收起伞,紧张地四处张望。他听见衣服拖在地上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愣是没找到动静的来源。远野吠不怕和活人打交道,但对活人制作出来的鬼往往退避三舍,从小到大就没一次能够主动鼓起勇气独自去鬼屋,更别说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某个人针对自己故意弄的恶作剧。
好吧。远野吠把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取下,塞进雨伞,拉紧背带。
深呼吸,最坏的情况也只是被尾随,打一顿就完了。
就在那个声音离自己背后越来越近的时候,远野吠抡起自己的包,对着那道身影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猛击。
远野吠确信自己确实是打到了对方,他能感受到那份存在。但是此时面前空无一物,伸手摸不见,甚至连个影子都没有。远野吠愈发惊恐,往后退了几步,背突然被两只宽大的手按住,往前推了推:“再往后就是马路了,想寻死倒也不需要这么心急。……而且你把本大爷打得太疼了吧!”
换做平时,远野吠已经开始尖叫了。但他转身后看见眼前的人,只是僵在原地,一味地张着嘴,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见都没见过的男人,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挑着眉毛,就这么跟他自来熟地搭起话来。而且照理来说应该起码会有方才的伤痕,他的头发和长袍却很干净,干净得连雨渍都没有留下。
远野吠确信自己是真的撞见鬼了。搞不好还是个冤魂,因为迟迟没能解脱而被困在世间,忽然在他面前显灵了。他正想捏捏对方的脸确认自己的想法,手腕就被牢牢按住:“啧,还真是麻烦。换个地方说话吧。”
“什——”
远野吠在失去意识之前,恍然看见对方张开巨大的翅膀把自己包拢进一片空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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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手真白。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久远站在一旁,不耐烦地扬起手,熊手真白面前的圆形镜子顷刻熔化成滚烫的岩浆,几点炙热迸溅到对方身上,又被魔力弹开,像油水一样顺着毛茸茸的恶魔尾巴尖滑落。
“本大爷可不想一解除隐身就被人类怀疑。到时候把人吓死了,指标有得好看了。唉——人类的样子真是看不管多少遍都惹人生厌。”熊手真白不予理会,摸摸自己的脸,望着久远,眼眸闪闪发亮:“这样的易容符合你生前对人类的审美吗,久远?”
“……我说过的吧,熊手真白。你胆敢再把现在的我和人类混为一谈。”久远挤出难看的笑容,拎起熊手真白的衣领,狼耳两侧的恶魔犄角变得越来越长,卷曲起来,脸上的红色十字印若隐若现,火焰的颜色一路烧进瞳孔,“看来一万年还没有让你恶劣的性子得到哪怕一点改造。”
“哦~。但是就算是两万年你也会主动来找本大爷来治疗伤口,不是吗?”熊手真白熟稔地把久远的吻部往左边拨去,顺从地往后一仰,“另外,”他垂下的手臂扬了扬长袍下摆,“你别忘了,本大爷可是把自己的宝贝夺回来了,我想你不难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冰蓝色虹膜一瞬间熔成脚下滚烫的岩浆。久远意识到那是狩猎的信号,手上的动作一紧,警惕地竖起双耳,尾毛炸开。“算了~既然想送别本大爷的心这么急切,甚至那就一个人慢慢在地狱找其他愿意为你的脸和身体买单的饥渴恶魔吧,久远。”
“——或者这种时候,叫‘猎人加留德’会不会更适合?领主大人。”
熊手真白那张人类的脸笑起来没有任何威胁性。
“唔!”
久远的胸口忽然猝不及防地被对方的拳头猛地撞击,飞出去数十米才勉强靠张开的翅膀稳住重心。久远一手捂着胸口补充消散的魔力,寒气渗进心脏周边各处,像植物的根茎寄生在血液里。直到手心的温度平稳下来,他才死死盯着传送消失的方向,似是心有不甘。
熊手真白如今的力量已经不再受到惩戒的限制了。
久远叹了口气。熊手真白作为原生恶魔,不仅持有前去人间的许可,而且即使同为地狱领主,其能力也在自己之上。真讽刺,他是不是还得感谢对方每次都故意不用全力打自己的要害?毕竟原生恶魔最津津乐道的事情就是把死后下地狱的恶魔当成玩具来蹂躏。
但久远此次和熊手真白一同前来,除了不得已被安排监督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重刑犯,他还有别的想了解的事情。但熊手真白又在这些地方出奇地谨慎,至于把整个传送区域毁于一旦,压根不留下任何可能的线索。
不过没关系,久远想。他手背处的x形痕迹正散发着微弱的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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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野吠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熊手真白坐在他面前的沙发边上,似乎很快就适应了这家徒四壁的环境;他翘起二郎腿,摊手道:“你已经在我面前来回踱步了将近五分钟了。”
“我——我需要消化一下。不是所有人在成年当天得知地狱存在而且恶魔就在眼前的事情都会那么易于接受的。”远野吠支起手,避开对方的目光说道,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去看他的水蓝色口腔和那条甩得啪啪响的恶魔尾巴。
“但是真正的正常人早就把本大爷赶走了吧。”
“熊手,原来你自己心里有数啊!……所以,呃,”远野吠从宇宙创世起源开始迅速把对方讲的东西在脑中过了个遍后,深思熟虑地挑出一句开场白,“首先,你现在有犯罪前科,哪怕已经刑满释放。”
恶魔皱皱眉,欲言又止。
“……你只记住了这个东西吗?”
“不……还有什么,你释放后,地狱人口过剩的历史遗留问题需要被解决……总之,你说你会确保我一生的安全,直到自然死亡?这简直莫名其妙。”
熊手真白翻身跃下沙发,把袍子压皱的部分抚平:“谁知道。地狱最不需要的就是意义。本大爷还想知道为什么地狱人口过剩的解决办法要是从人间下手而不是处刑罪人呢!他们甚至为此把本大爷拉过去开了个冗长而又枯燥的大会——当然半数时间里都在让本大爷作检讨。”
远野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捏着眉心,“那所以现在是怎样?我只觉得要么就是你被耍了,要么就是我被耍了。怎么可能会有对我一本万利的事情忽然从天而降,以往只有电信诈骗会打着这种噱头。”
“……所以,我还是不相信。熊手,你走吧,我不需要一个额外的、完全不熟悉的保镖来确保我的安全。”远野吠站起来,推着对方走到玄关,已经贴心地替他拉开了门。
熊手真白依着他挪了几步,发现他真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刹住车,不耐烦地抱胸,翅膀尖锐的尾端垂到地上,“二代目,你以为本大爷就想留在这里吗?而且本大爷没有一句话在骗人,耍你有什么好处?契约一经生效就无法违抗,本大爷只有在特定的时间能够被召回。而且这次行动已经在人间留下痕迹,如果擅自回去后违反规矩,由其他恶魔循着信息来接管,本大爷可指不定他们还会这么对你。”
“莫名其妙,什么二代目的……”远野吠对这个称呼感到不适,撇撇嘴。
“毕竟这不是本大爷第一次在人间啊。遇到的第二个有印象的人类可不就只能叫二代目了。”
“第二个?”
“呃,没什么。”
远野吠靠在门框上,迟疑了。他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可是又过于含糊,到最后依旧是不明所以。
“先说好,我这里可容不下两个人的起居。”
“倘若本大爷可以帮你付清月底的房租呢?”
“嗯——”远野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说虚的不行,但说到钱,他实在难以拒绝。
“一年……不;如果多付半年的话……不对,”很快远野吠又反应过来,“你哪来那么多钱的!?别告诉我恶魔在人间还有抢劫的乐趣。”
“自己慢慢思考去,二代目。况且本大爷平时又不占用你的资源,在这待着也没什么吧?”
“那随便你好了!……别的暂且不计,只有一点……我想我们现在还没有熟到可以睡到一张床去。当然,我也可以把床让给你。”
熊手真白意外地没有继续接话。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远野吠,远野吠索性也望进对方眼里,却只能看见满目的困惑。
熊手真白清了清嗓子:“首先,恶魔不睡觉。其次——”他扶着沙发边缘,不知在用哪里的器官发出嘶嘶声,“人类烧了很多家具下地狱,搞得我以为床只是为了让做爱比在沙发上要方便?人类发明出来原来是为了睡觉啊~真是有意思。”
远野吠一脸的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双颊通红。
他刚刚说了做爱是吗?
“熊手,你要是敢在外面这样起承转性我就立刻自杀,让你不得安生……”
熊手真白看对方还认真回答了,大笑起来:“哦,在人间不能说么。得了,本大爷就是随口一提。人类这幅身躯长得令人作呕,本来也没有情致。二代目,你应该庆幸本大爷已经把你看顺眼了。”
到底谁问他了?远野吠走到卧室,在衣柜翻出一床被子,扔给熊手真白,示意对方爱用不用。
熊手真白接过被子,察觉到自己的手心比被子还要冰凉。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种柔软的纺物,一时感到不适应。
明明说过我不会睡觉。
随意地将被子扔到沙发上,熊手真白走到窗边,看向外面阴森的巷口。
他的脊椎骨忽地一阵发烫。
熊手真白用魔力掐断了这股烫意,尾巴贴在脊背上探查着什么。半晌,他才发出一声意料之内的叹气,伸手去抚摸背后凸起的一小块x形纹路。魔力波动顺着指尖传到心脏,熊手真白不由得眯起了眼。
久远怎么突然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想清除标记轻而易举,但熊手真白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瞬间暴露在对方眼前。
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想。现在自己的境地和被流放也没有区别。不允许对人类使用魔力,除了比人类多了一双翅膀一条尾巴,还有变形的本事以外,根本毫无优越感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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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野吠在床上睁着眼睛起码有一个小时了。他根本睡不着,一点点外面的风吹草动都会把他的神经变得紧绷起来。
他此时特别后悔自己把那床被子给了一个根本不需要的恶魔,而不是用来把自己裹得更紧,直到听不见任何声音为止。
一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然后迎接月底交不上租的结局,和一醒来发现恶魔依旧呆在自己家里,并且可能成为终生绑定的关系,到底哪个情况更加绝望,远野吠发现自己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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