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太子附近,走去深水埗的路上一路都是非常破旧的老楼,印刷着掉漆斑驳的红字,发润行,之类,随手拍一张照片,像是自带胶片褪色的质感一样来自上个世纪。上个世纪,1990s,外公外婆都还在世的时候,回到龙海,姨妈一家就住在相同质感的房子里,于是我站在香港街头,想起小小的我在老楼的楼梯间环形而上,似乎某些夏天还住过好长一阵,这样的记忆已不真切了。我正站在香港的街头,唤醒的是在老家童年的记忆,这让我感到有些新鲜。当时的姐姐说她喜欢狗,不喜欢猫,猫的眼睛让她害怕。很多年后,姐姐离婚后来又险些入狱,她对我说她喜欢猫,不喜欢狗。我不想质疑我的记忆,尽管我知道某些时候大脑会欺骗我。龙海的特产甜品是双润糕,或者双糕润?我总是记不清到底是哪一个,一想起这个词耳边是模糊的闽南语,这是一种黏糊糊的甜食,能把老人家的假牙黏下来,但老人家还是爱吃。在香港一路Google map导航,我想起我总记不起去外婆家的路,全程都靠妈妈带着,这里拐,闻到猪圈传来的泔水味再过几个转角就到。这真的是我的老家吗?在很多年后的异乡,我对这些记忆产生的怀念,或许只是满足了此刻的我的一些投射而已吧。我对海澄并不熟悉,儿时被带着回去探望外公外婆,也总是疏离而不自在的(我非常清楚这和家人们是否爱我无关,只是很少呆在他们身边,所以并不相熟)。在2008年外公去世以前,海澄老家的巷子对我来说是每年走一遍、每年都忘记怎么走的存在,到达目的地我就开始想要离开。而在十七年后我真的离开了,我走在深水埗的街上,我开始怀念当年那个想要离开的时间里的我,唯一的烦恼是外婆家没有好玩的,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我自然坐不住。我其实一直坐不住,于是我走到北京,走到香港。直到出走之后,我才渐渐明白家乡对我的意义,在拍下这张就像是来自上世纪的胶片相片之后,心头不可避免地生起一丝对过去的怀念,过去不好不坏,但我已结结实实地走在路上了,而心中一闪而过来自老家的模糊景色可以让我想念,这让我觉得庆幸又安全。 写得很乱,很久不写东西就有一种用非惯用手刷牙的感觉。挺好的,我要继续写下去,是垃圾也不要紧了。